指腹有意无意地擦过身侧的口袋。
这一举动立马引起包围着他的众人的高度警惕,黑黝黝的枪口更加集中地专注在他一个人身上,不放过他的一丝一毫动作。
在场的不少人都知道他,即便是不认识,也听说过江衍这个人。
行事作风嚣张又张狂,早在年幼时便已出名,曾被誉为最顶尖的人形武器,杀人不拘任何手段,哪怕是伤人伤己,而且惯常会随身携带高杀伤力的危害型武器。
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然而。
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
他的手心里突兀地出现了一根棒棒糖。
那曾经沾染过无数鲜血的修长手指不紧不慢地剥了糖衣,递到一直看着他没说话的池央嘴边,啊。
他的神情甚至有着一丝不经意间的温柔。
池央愣了下,下意识张嘴,带着果甜味的糖果便塞到了他的嘴里。
舌尖舔了一下,还是个草莓味的。
他忍不住扫视一下江衍的衣服,心道这家伙衣服里都放了些什么东西,就没别的能放吗,而且这种严肃紧张的形势下,还有心情吃糖,真是够淡定的。
江衍见他乖乖张了嘴,腮帮子还鼓起,忍不住抬手戳了下他的脸。
池央没好气地拿开他的手,你逗小孩啊。
江衍笑了声,心情愉悦了一分。
而后挑眉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劳烦小舅照顾我家央央这些天,身为小辈一点表示都没有,实在是过意不去。
于是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种见面礼配得上您的身份。小舅可还满意?
连青见本来没多少温度的眸色愈发冷淡,打量着他,如同打量着一个令人不喜的东西,语气却依旧平和,你就这么自信,小舅不会对你怎样?
怎么,就这么一点损失就让你心疼了?
江衍的语气懒洋洋的,听着非常气人。
如果是这样,我倒是有一个提议,小舅以后跟着我,江家还算有点家底,像这样的岛勉强还有几个,一个不行,再换一个,哦,我忘了。
他说到这,忽然想起一件事,露出一个有些嘲讽的笑,小舅怕是舍不得这里。
我也是没想到,你竟还选择这里,真是让人感慨。
连青见的眉微微皱了下,你现在倒是口齿伶俐。
年幼时便是一个不讨喜的孩子,你父亲来者不拒,继承人的心性不规范,也不怕断了你江家的路。
江衍呵一声,你别在这恶心我,江家如何与你没有任何干系,我称你一声小舅,不过是看在我那个母亲的份上。
对了,你想见她吗?她近来在医院里过得很好。
这话一出,连青见的眸色顿时有着微不可察的变化和怒意。
他面前的这个外甥与他那个母亲分明在容貌上有着几分的相似。
却根本无法让他软下心肠。
我对于管教你没有丝毫兴趣,你在外如何,家里人总归是让着你,由着你任性,但E.A,不是你的游乐园。
这里的人不是你想带走就能随意带走。
他轻飘飘地看了池央一眼。
池央顿时一个激灵,想起还有个任务。
会有一个人来找你,如果喜欢,就把他留下来,让他全身心地爱上你,直到成为你的傀儡。
说的这个人应该就是江衍。
他偏过头,正对上江衍看过来的眼神,漆黑的瞳仁,深邃又纯粹,俊眉挺鼻,薄唇干净。
又高又帅,外表无可挑剔,他居然给忘了?
还是他的男朋友。
不合舶
在想什么?从刚才开始,江衍就感觉池央有点不对劲,反应有点冷淡,还总是走神。
想必是累了,连青见声色清淡,似是在关心,阿央最近状态不佳,你也知道,他有病在身,这里正好可以医治。
江衍的眼神骤然冷了下去,冷冷地看向男人,耍这些手段有意思吗?
连青见轻笑一声,不过是在根除,除了后患。
我说过,他是我的学生,我不会伤害他,况且你该知道他本来的身份。
这里的人并不多,医生,科学家,奉献了自己的一生,只为更好地生命延续,因此一个合适的管理人选必须精挑细选。
江衍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想要什么人都有。
连青见,你的手段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连青见叹息一声,像是无奈,你对我的误解还是这么深。
卑劣的手段从来不会带来真正的成功,但为了进步,必然要舍弃一些无关紧要的。
无关紧要?
江衍的声音没有一丁点温度,冰冷至极,周身气息变得冷冽,眼底的杀意根本掩饰不住,空气中甚至隐隐弥漫起令人不安的气息,危险而冷厉,仿佛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
周围的人不安地动了一下,有人下意识巡视周围,试图从那些看不见的黑暗里寻找江衍带来的人。
聊完了?
这时一个散漫的声音打断了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一直处于吃糖状态的池央环顾了一下,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多枪对着我,还真有点害怕。
他看向前方的男人,丝毫没有被围攻的害怕,语气熟稔地抱怨,老师,万一有人擦枪走火误伤怎么办,我的小命不就没了?
连青见对着他的时候神色还算温和,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就好,池央放心了,偏头对身边的人笑了一下,时间不早了,跟我回去吧。
江衍挑眉,回哪?
池央指了指一个方向,我的房间就在那边,离这不远,要跟我一起睡吗?
江衍定定地看了他两秒,当然要。
池央点头,那就走吧。
他还真拽着人就走,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众多冰冷枪口之下,拉着人就往外面走。
那些人忍不住看Axius的表示,而男人却几乎没什么指示,只是玩味地看着池央。
直到人走出了包围圈。
池央甚至回头跟连青见招呼了一声,老师晚安。
江衍一直看着他,池央嘴里仍然包着那根棒棒糖,说话的时候脸颊一鼓一鼓的。
他忽然意识到,池央是哪里不对劲。
没了那些防备。
以往的池央还算在意外人的目光,总是维持着冷冷淡淡的样子,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而现在,那种疏离感淡了不少。
好似就连感情也清淡了一些。
这让他想起一个病例。
池央拉着他朝着那个方向走,途中顺手把棒棒糖的棒扔进经过的垃圾桶里,偏头问。
你要回去吗?现在还有机会。
江衍眉一皱,我是来找你。
他的手忽地一用力,把人拽到了怀里,低沉的嗓音抵在池央耳畔,发了点狠。
池央,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我忘了,你信不信
什么?
我咬死你。
池央忍不住笑了下,下意识说,你这总是咬人的习惯能不能改一下。
不能。
江衍紧紧箍着他的腰,半天没松手,根根分明的睫毛低敛,眸底神色却如深海般深沉的黑暗,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
你现在还记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