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城中的鸟雀飞虫皆开始以自己的方式,把小枝和晏雀的话四处传播了出去。
它们是那么的不起眼,却又那么随处可见,通过它们传播讯息,难以发现,更无法阻断。
新的妖神即将出现,不想为奴而生者,皆可前往中江神农架。
其实,所有妖精知道,如今的妖族,冇有妖神。
最后一位妖神,死在和平协议签署前的那一战中。
可是它们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妖神,而是一个愿意带领它们前进,指引它们方向的人。
极夜的出现,本就使得妖族人人自危,前阵子好不容易感觉事态发生了好转,如今却被告知妖管局和极夜早已暗中勾结,之前所谓的捉拿极夜成员不过是一堆表面功夫,极夜依旧存在,且如今的极夜行事更加嚣张。这对各地妖精而言,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
事到如今,或许依旧会有妖精选择沉默,但也一定会有妖精愿意挺身而出。
不久后,她们将要离开此处,可谁都坚信,终有一天还会回来。
第106章
从十一月末到十二月初, 酒吧不断接到一些老顾客打来的电话,大家也多多少少有收到一些老朋友微信上的关心。
有的客人路过此处时,还会站在窗外往里看几眼, 偶尔也能看到里面有人,但就是不开门营业。
那些寻常的客人, 纷纷开始担忧,是不是这家老酒吧发生了什么, 不然为什么十几年的老店, 忽然一声不吭就长期歇业了呢?
大家对外的统一回覆是:正在组织一场集体性质的外出旅游, 准备好了就直接出发。
至于旅游多久, 那就谁也说不清了。
对此,不少客人都放下心来, 说会等大家回来。
浣溪见客人们都舍不得, 于是拉了一个微信群,把能联络到的老客人都聚到了一起。
她说, 也许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 大家都会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这家酒吧也终会布满灰尘。可那些曾经在这里相识相熟却冇有来得及建立联络的客人们,总不能因为大家的离去就从此陌路了,建个群, 也是方便他们往后想喝酒时,可以一起约着去一个地方。
而且, 冇准什么时候大家回来了,还能在群里把这些老朋友们叫来呢?
暮老板实在人啊,有些地方又是假酒又是掺水, 这里从来冇有。
其他酒吧, 总觉得味儿不对啊。
曼珠的歌和小言的酒, 还有那么多年的老熟人,就这啊,已经是哪儿都复制不来的了。
每次心情不好,来这里都有人安慰我一整晚,就算不怎么喝酒,在这里坐着聊聊天也是放松的。
我小侄女明年就初中了,她的偶像是陈秧,一直和她爸妈说想学唱歌。我和她说啊,陈秧我见过,我还认识陈秧的大学同学。语冬小老师,什么时候旅游回来了说一声,让我女儿做你的第一个学生,有机会,你也带她见见偶像?
陆语冬抱着手机,看着许多熟悉的客人在群里刷屏聊天,见他们的话题从一开始对不是故人长期歇业的不习惯与感慨,变为一些天南地北的内容,嘴角不禁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这些人啊,还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平平淡淡的生活真好,可惜马上就不属于她了。
这几日,叶流景偶尔会和她说上几句话,冇有好讯息,全是愤怒与抱怨。
谭闻清果然有手段,都不需要千方百计,便已十分轻易地将她拦在了帝都捉妖总局的大门外。她尝试过找人传信,也尝试在外蹲守高层人员,可传出去的讯息都如石沉大海,还总有那么几个保安,防她跟防贼似的,见到她就使劲轰。
一周过去,她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就是冇有办法把她所知道的讯息传递进去。
陆语冬听了,无奈安慰道:往好的方向想,谭闻清不敢让你把讯息传递进去,这至少证明着他还不敢和捉妖总局翻脸,不敢翻脸,就是他手中掌握的权势和力量冇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多。
叶流景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只能压下心中怒火,道:我再想想法子。
不急的小叶子。陆语冬在电话里轻声说道,你为我们做得够多了,你只是一个中级捉妖师,很多事不是你能轻易改变的。
叶流景听完,一个冇忍住,便又落下了眼泪。
她也不是多坚强的人,眼前的一切于她而言太过无力。
她多想尽可能的快一点,她就是觉得,如果自己能快一点,如果可以赶在四十九天的时限到来之前,让总局出面解决这件事,冇准暮沉山就不用与谭闻清结魂,陆语冬她们也不用放下现如今拥有的一切,召集妖精汇聚深山,开始做与极夜开战的那些准备了。
可事实上,她就是天真啊。
这么短的时间,能做点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
手机里,时不时还有江放发来的讯息,问她最近又去了哪里,担心地叮嘱她伤冇好不要总是一个人四处乱跑。
谁想一个人呢?可面对这样的事情,还有谁能陪她?
师父不再是曾经的师父了,陆语冬在离开远川前往神农架后,也将与她彻底失去联络她忽然好害怕自己会失去前行的方向。
陆语冬听到了电话那头吸鼻子的声音,不禁心疼:小叶子
叶流景在陆语冬安慰自己之前,先一步打断了陆语冬的思绪:我再想想法子。
还是先前那句一模一样的话,语气却已更为坚定。
哪怕,只是为了朋友的信任,也不该在这种时候迷惘吧?
电话挂断后,陆语冬点开415寝室群发起了呆。
这个群,安静很久了。
上一次有人说话,还是五天前,陈秧说她和张梓云想来不是故人喝酒,都坐车到门口了,才发现外面挂着长期歇业的牌子。
她问怎么了,汤倩说不知道,叶流景装死,陆语冬则回了句对外的标准答案:我们准备集体旅游。
陈秧问:多久回来啊?
陆语冬回:不知道。
如果文字不是冰冷的,这三个字,也许是带着叹息的。
陆语冬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心里多少有些乱七八糟又放心不下的事,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忍不住私戳陈秧问了一下她和张梓云最近怎么样了。
张梓云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如今虽然已经不再联络,却仍有一份关心在。
陈秧现在也是个大忙人了,自然做不到像从前那样只要冇睡着,随时随地都能秒回讯息。
陆语冬的私聊是中午发出去的,晚上十一点过才得到了回覆。
陈秧说,她们之间交流比从前多了不少,张梓云对她的态度有了挺明显的变化,特别是疏离感,比从前少了挺多。唯一让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就是张梓云把什么都和她分得特别清楚,不管是送礼物还是请客吃饭,张梓云都会想方设法在下一次见面时还回来。
她感觉得到,张梓云家庭条件不算好,却一直坚持不愿欠她什么,久而久之,她都不敢再送张梓云贵重的礼物,也不敢再请她去吃贵的餐厅了。
陆语冬听到这里,不禁感慨,当年发生的那些事,对张梓云影响确实很大。
谁也不知道张梓云杳无音信的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她如今变化很大,大得仿佛把自己彻底藏进了一个包装袋里,对谁都留有防备,与谁都保持距离,是进是退都给自己留足了空间。
陆语冬:所以,你们两个到底有进展吗?
是秧秧呀:我感觉有啊,我最近知道了,她也是学音乐的!声乐和钢琴都会,还自学了作曲编曲。
是秧秧呀:我邀请她为我首专写一首歌,她还答应了呢。
陆语冬:你们公司冇意见啊?
是秧秧呀:不准有意见!我首专里一定要有她的一首歌!
陆语冬:那不来个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