猊烈看着他孩子气一般披散着一头的乌发,兴致勃勃地打开了外室的暗橱,端出一个匣子来,又跑了回来,将匣子里的两张人皮面具打开展示给猊烈。
我们易容去吧,阿烈,你带我,就我俩。
他的声音因着刚晨起而带着几分沙哑,但猊烈听得出里面难掩的兴奋,所以他又怎会不答应,他只是握住他雪白的足,用手轻轻地拍去他足下微微一点灰,藏进暖软的被褥里。
好。
李元悯面上更是多了几分光彩。
我得想个借口,让他们发现不了。
他美丽的眼睛亮晶晶的,雀跃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窝在暖软的被褥中精心地策划他这次的出逃。
这幅样子教猊烈心间酸软,不由一把揽住他,轻轻地按在自己脖颈中,
殿下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
夜色下,两个易了容的人悄无声息出了府门。
二人在偏僻处换了一身文士的服侍,不约而同看向彼此,对方的脸是陌生的,但一双眼睛却是刻骨铭心的熟悉,李元悯微微一笑,一把牵住他的手,朝着备好的马匹走了去。
还未到城西,便远远地听见了街角传来的喧嚣,二人将马托寄在客栈的马厩,便朝着那灯火阑珊的人间奔去。
集市上比肩接踵都是人,四处商铺林立,摊贩云集,有卖时令果品的、小吃鲜物的、织品绸缎的、铜器漆品的还有杂耍的、舞番曲的、耍皮影戏的、甚至还有四处兜售房事秘药的大食国人。
纵然李元悯知道集市的热闹,也决计想不到如此繁华,他像个事事新鲜的孩童,拉着猊烈的袖子一头扎到四处看热闹。
猊烈自不喜喧嚣,但今夜他的心情是舒畅的,因为另一个人的快活而快活,这样的快活,竟比自己的快活,更浓上几分,教他暂时抛却了心头那份死死压抑住的蚀骨的恨怒,全心全意地感受他的一颗童心。
他从未见过李元悯这样孩子气快活的时候,他总是温文尔雅、月朗风清,悄自担负了许多,却总露出波澜不惊的神态,吞下所有,从无一刻为自己的一颗童心打算过的。
他跟着他身后,一边留神着周围的动向,为他挡去旁人的拥簇,一边却又欣赏着他的这份难得的童真。
他想,他不容许这样的他被人染指。
绝对不许。
李元悯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无拘无束,他吃了不少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小吃,也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过了过眼瘾,便沿途送给那些看上去颇为拮据的孩童。
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抓着李元悯给的糖人,欢喜不已,只奶声奶气地道谢:谢谢哥哥。
一旁的衣衫褴褛的妇人一脸朴实,显然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她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却也笑着低声致谢:多谢这位贵人,愿您与兄长一世安平喜乐。
李元悯一滞,突然意识到,即便他们二人易了容,猊烈依旧看上去要比他成熟得多,他微微一笑,却并不解释,他不动声色摸出了袖中最后一点碎银,俯下身子,摸了摸那孩子的头,随口与他说了两句,便悄自将那碎银放进他的兜里。
待与那对贫瘠的母子告别,李元悯回过头,碰上了猊烈默默看着他的眼睛,身边是阑珊的灯火,人来人往,在这样的喧嚣中,他突然起了些心思,靠近了去,轻声唤他。
哥哥。
那一瞬间,猊烈的心间仿佛有羽毛轻轻拂过,酥酥麻麻的,又像是小猫轻轻地在他心头挠着,带着不可明说的热胀,他忍不住拉着他的手,握在炙热的掌心中揉捏着。
李元悯抬起鸦羽似得睫毛,又故意:哥哥。
猊烈喉结动了动,余光四处一扫,将他拐进了暗巷,李元悯怎会不晓得他想干什么,今夜他带着面具,却比平日更毫不掩饰,他直视自己的对青年的欲望,只柔软地搂住他的脖子,又靠近了去,大胆地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他的唇瓣,又吻住了他。
猊烈勾下脑袋,左手扣住了他的脖颈,右手环住了他的腰,紧紧压他在怀里。
今夜,不回去了。猊烈搂着他发软的身子,哑声道:想再听听殿下这般叫我。
在府中的时候李元悯多有顾虑,生怕被下人晓得他在塌中被人如何弄,便是熬得眼睛都红了,也只是窒息一般喘着气,很是辛苦忍着声音,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难得机会。
他们从来都不会掩饰对彼此身体的渴求,看着彼此眼中的光芒,二人都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李元悯搂着他的脖子,咬着他的耳朵:好啊,哥哥。
猊烈心里狠狠地一哆嗦。
夜里,他们宿在外头,像逃离世俗的野鸳鸯。
李元悯比平日里更放肆,他湿着眼眸,却还是不遗余力的地勾搭出他的凶性。
轻浮的挑逗、恣意的孟浪,本不是李元悯惯常的样子,可今夜太特殊了,眼前是他挚爱的情郎,他们抛弃了所有,换了个身份,仿佛无比轻松,他可以凭着自己的心意勾引他,用最娇的模样,用最媚的手段,教他迷恋自己成狂。
李元悯太懂得如何让猊烈发疯了。
明明那样冷的性子,那样心性坚韧的人,可只要他想,便可教他彻底臣服。青年的身体虽凌驾在他之上,可灵魂却是卑微地低伏在他的足下,卑微到任他作践也无怨无悔,可李元悯怎么舍得作践他,却是热乎乎地、小心翼翼地捧起,如珠如宝地待他。
他湿漉漉地将身上发情的野兽从身体到灵魂伺候得迷乱、畅快、屈服。
他心甘情愿。
他的阿烈是他的药,疗治他一切在外耗的伤。
他不许他逃脱了的。
李元悯卑鄙地想,他一辈子只能是他的,旁人连想都不用想。
他十指揉进对方湿透的发根,咬着唇难耐地垂眸看着他的迷乱,卑鄙地纵着他沉沦进自己给他布下的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第52章
李元悯后来回忆起来, 那两天里他们着实是太疯狂了,原本按着计划,他是打算如孩童一般牵着另一个孩童肆意在外头流浪两日的, 他都为此绞尽脑汁地想了一套说辞欺瞒广安王府上下众人。
可最终他们什么地方也没有去,只待在客栈, 躲在无人经过的客房里,像被欲望冲昏了脑子一般, 没羞没臊地纠缠彼此。
李元悯原本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沉溺于床笫的人, 他更愿与爱人赏枫弄月、或是心迹双清的交流,可事实上, 他与他心爱的下属荒淫地在客栈里待上了两天。
除了按时送饭上门的小二, 谁也见不到这尊贵的天字号雅房内的一对野鸳鸯。
太可怕了!
李元悯心惊肉跳地想, 他们居然这样过了两天,没完没了的,教他看见青年发亮的眼睛就害怕,可对方显然没有疲累的意思, 睡醒了说着些话, 便又带着他滚到了床上。
李元悯已无任何勾引他的气力,只脑袋昏昏沉沉地将脖颈间的虎头玉佩脱下来,紧紧拽在手中, 天知道他多羞愧, 他居然在这孩子母亲的遗物面前, 纵着这孩子这般胡闹。
青年对他身体迷恋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他突然明白了当时久别重逢的青年是有多么的克制, 虽然那样的克制足够吓坏他了。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