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悯深深闭上了眼睛:你说话不算话。
这句话让猊烈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干脆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压在脸侧,略带了几分狠厉:莫说是你,连我都憎恶这般,但既是做不到,爷自不怕在你这里做个真小人!
你只能祈祷这五年!甚至十年!教我忘了你!
他胸膛重重起伏着,突然狞笑了一声:或是祈祷这辈子咱没那帝王命,作个乱臣贼子,被你李家枭首曝尸午门,你便永远解脱了!
话毕,他霸道地一把收紧环住那腰肢的手臂,垂下脑袋,埋进他纤细的脖颈当中,深深嗅闻着。
李元悯疲倦至极,他抖了抖唇:凭什么!
他恨恨地推着他:凭什么!
猊烈骤然堵住了他的唇,狠狠侵略几番,这才气喘吁吁放开他:凭你招惹了我!勾到我了!
他切齿道:你要信老子比你更后悔那天鬼迷心窍跟着你回去!
这个人寻到了军营,发了那样一场脾气,弄得他心烦神乱,莫名其妙追着他回了去,竟不想让他失心疯一般纠缠到了如今。
他咬着牙:朕一辈子没有干过这样糊涂的事!
他简直被气昏了脑袋,连话说错了都不晓得。
李元悯一怔,蓦地眼眶热了,却是突然搂住了他的脖子,阿烈
猊烈牙筋耸动,终究是几番压制,只冷声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李元悯慌忙闭上了眼睛,权当自己听不到这句话。
他吸了吸鼻子,展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你不想要我么?
李元悯将柔软纤细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用湿漉漉的唇咬他的喉结。
眼前人重重地吞咽了一下,一把按下他,然而李元悯偏执似的,又支起脚来勾引他,猊烈喘着粗气,却是三两下将他困在怀里,锁死那些轻易让他迷乱的动作,他恶狠狠训道:你不要命了!
李元悯呜咽一声,瘫软下来他失控了,他这样隐忍的人,已经忍到了第四日,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了,他抓着他胸口的衣襟,疯了一般撕扯着:
凭什么只能你得了圆满,凭什么!
所有的麻木好像渐渐退却,疼痛再度回归,让人生生痛到窒息。
他已经不在乎他如何想,这个身体,这张脸,本该是他的,凭什么叫他轻易夺了他,又凭什么轻易地端着这张脸欺负他,他颤抖起来:凭什么你要对我这样!
猊烈面色阴狠,只咬着牙紧盯着他,眼前人不费任何功夫,只用他的眼泪,用他的几句话,便可以让他溃不成军。
他虽心狠手黑,但自问从未愧对任何人,唯一做了小人行径的,便是在他这儿,他享用他的身体,享用他的柔软,更是没完没了得寸进尺地欺压他,如今又让他这样的流泪,让他这样的歇斯底里的流泪!
猊烈焦躁到心底激痛,却无计可施。
空气中一声长长的叹息。
痛哭不已的人被慢慢被揽进怀里,粗糙的掌心笨拙却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这太奇怪了,李元悯哭得不能自己,却是放任了自己落入这样充满了陷阱的温情。
你要的圆满,我给你。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平静的声音骤然响起。
最后一日,我给你一日的圆满。
李元悯只将脸埋进他的胸口中,大颗大颗的眼泪浸湿了胸口的衣服。
渐渐的,他搂住了他劲瘦的腰,极是怕冷一般,又像是抱住了他唯一珍爱的物事,他拿脸颊蹭了蹭,渐渐地陷入了睡意。
他太疲惫了。
即使他口中那个圆满是欺骗他的,他也甘愿为这片刻的圆满卸下所有脆弱的防备。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提前更新!
第75章
一夜纷纷扰扰的梦。
李元悯是在初升日头的光芒中醒了过来, 他皱着眉拿手背挡着那些刺目的光线,半晌,才慢慢放了下来, 身边人已经不见了。
他支撑着身体,缓缓坐了起来, 刚一坐定, 小衣里的有什么东西滑了出来,拾起一看,是那张画了地图的绢布,绢布似是拿什么特殊的物事浸过, 与平常绢布手感不同, 他指尖婆娑着, 怔忡片刻, 又将它放进了怀里。
正准备下床,门口光线暗了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了门口。
是猊烈。
寒冬虽过,然春寒料峭,晨间尤是,他却是光着膀子, 一身紧实的腱子肉上挂满了汗水, 手中持着一根长棍,显然是一早起来练武了。
他看了一眼李元悯, 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也不说话,只将长棍递给一旁的仆妇,自顾自拿了一旁几架上备好的巾子,仆妇已是利索为他备好了热水, 他沃了一把,马马虎虎擦拭了一番,又换了件干净的袍子,便要出门而去。
仿若房内没有他似得。
李元悯径直下了床,连鞋履都顾不得套,只赤着足匆匆小跑过去,一下便埋进了他的怀里。
猊烈一滞,浑身僵硬着,半晌,回抱住了他。
李元悯浑身松懈下来,鼻尖一酸,却是轻声道:阿烈,我想你了。
猊烈面色一沉,牙根耸动,胸膛起伏了几番,闭了闭目,终究没有说什么。
也无妨,便给他一日。
他稍稍气定,视及那双踩在冷冰冰地砖上的雪足,当下俯身将他拦腰抱起,放在塌上,朝旁边使了一个眼色,一旁敛眉屏息候着的仆妇很快上来,伺候着李元悯梳洗。
早膳很快便端上了,比起猊烈素日里的饮食,桌案上摆的吃食显然要精致许多,林林总总摆了一桌。
与以往的恹恹不同,今日李元悯的胃口却好了很多,他将仆妇布的都吃下去了,最后居然又喝了碗药膳鸡丝粥。
一旁照料他多日的仆妇显然很是意外,欣慰地替他端上了漱口的香茶。
辰时一到,随行已候在外面:主帅,外头马已经备好。
猊烈点点头,挥退了他,正待起身,鼻尖又一阵香气迎面扑来,身边人搂住了他的腰,也不说话,只将脸埋在他的胸口里面,教猊烈不由咬紧了牙根。
哪里是什么君子端方的一方藩王,倒活脱脱像个恃色娇纵的妓寮小唱,勾得恩客魂不思归。
猊烈心间恼怒,却是叫来了随行。
吩咐曹纲,今日改为例行操练,一切待明日本帅回营再说。
是,大人。
随行视若无睹应了,匆匆下去。
待随行离去,猊烈脸色便有些不好,他沉着脸,正要开口训话,眼前人像是怕他说什么话出来似的,立刻揽住了他的脖子,堵住了他的唇。
又是这样的手段!这样脆弱到不堪的手段!也不嫌用多了招人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