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渐盛,待迈上最后一级台阶,猊烈终于看到了那巍峨雄浑的天台,他心心念念之人正身着华贵的冕服,高高在上,行三跪九拜大礼,看来大典也几近尾声了。
猊烈站在那里,重重地松了口气,虽是冬日,他的额际上却是热汗腾腾的,可心里倒是一片快意终于赶到了,猊烈心想,他终于可以亲自迎接他的陛下、他的心肝下山了。
没有人留意到身后的猊烈,因着冗长的祭典,百官皆是疲累,连御林卫多多少少也露着有几分不自知的疲态。
朝元帝托起下摆,从高高的天台上下了来,他随意抬了下眸子,一下子却是愣住了。
不过只有片刻,他像是没有任何过事情发生一般,神情肃穆庄严地一步一步下了上百级的踏跺,可他眼中却是温情的。
猊烈嘴角一扯,远远地对上了他的眼睛,线条冷硬的脸庞也浮起了一丝温情。
他喉结动了动,想着今夜终于可以嗅闻着他身上的冷香入眠了,他得将他剥得干干净净的,一点儿都不许留,藏在被褥里,扣在身下,床帐要拉下来,笼住他的香,笼住他湿漉漉的水汽儿,他要尽情地、霸道地享用他温柔的香、他昏人神志的甜。
他知道他半点都不会阻止他的,他会献祭自己所有,他是那样纵容这样粗莽急躁的他。
看着他那双如水一般的眼睛,猊烈的鼻尖几乎可以闻到那股冷香了。
轰
一声撼天动地的爆炸,猊烈眼睛骤然胴大,亲眼看着他的心肝被滚滚烟尘吞没,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猊烈撕心裂肺嘶吼一声,如虎豹一般急速往天台上冲了上去。
不
接连又几声爆炸,四处浓烟滚滚,天台下的百官终于回过神来,大惊失色!
护驾!
来人!护驾!
天台下乱成一团,惊叫声、斥骂声混成一团,御林军从外围突破人群,往天台速速围合而去。
猊烈脑子空白一片,他没命地冲进了那股浓烟里头,他脑袋轰轰作响,突如其来一阵剧烈疼痛,他目色血一般的红,他跌跌撞撞往李元悯方才站的方向奔去。
娇娇!娇娇!惶急的呐喊。
他痛苦甩了甩脑袋,脚步仍旧没有停下来。
愈发剧烈的疼痛袭来,几乎要将他撕碎成两半,猊烈跪跌在了踏跺上,他十指紧紧掐进了发间,额际青筋可怖暴起,仰天发出了一声几乎像是野兽般的嘶吼。
一片混沌中,水波轻轻漾着,一个瘦弱的宫女隐隐约约向他走来,她不顾脏污,为像畜生一般的他温柔清洗起来所有的一切如同水中幻影,隐隐约约,蒙上了一层昏黄的光影。
猊烈面色痛苦,不
光影中,十岁的他抱着十三岁的他,月色下,怀中人的声音有了几分脆弱,声音低微得几乎像是这淡薄的月色:我乃双性之人。
猊烈目色愈是血红,几要滴血一般!
他又看见了那片月,以及夏夜的清风,二人在广安王府的屋顶上亦步亦趋,他怀着狼子野心一般的觊觎,却是温柔地吻住了那个哭泣的人:殿下不娶,我也不娶。
清风拂动,画面也跟着浮动。
纱幔被热风吹得浮动,他与他躲在无人经过的厢房里,唐菖蒲萎蔫地耸拉着绛紫色的花朵,而他像一只野兽一般舐着他。
浓烈的烟尘中,猊烈跪行着,痛苦地用拳头砸自己的脑袋。
依旧是那浮动的纱幔,湿热的气浪裹挟着冷香,那人睁开了湿漉漉的眼睛,迷蒙地看了他一眼,又献祭一般闭上了,如菩萨一般渡着他的躁动的魂灵。他是那样纵他,慈悲而从容,看得他心疼得几要窒息,他说:阿烈,我没有半分不愿的。
猊烈眼中滚出了眼泪,死死往天台上爬去。
那是一片镜湖,月色下,那人赤着足,翩然向它跑去,如同一只舞动的白蝶,噗通一声,他们跳进了水里,如两条快活的鱼,追逐着,嬉戏着,他拉着他,奔向那座月下的木屋。
如同当年二人牵着手,一起逃离了京城。
美丽的双眼流着泪,阿烈,你别再叫我伤心了
愈来愈多的画面疯一般地挤进他的脑里。
猊烈已经泪流满面,他骤然暴起,仰天长啸:殿下!
啸声如巨浪一般冲破烟尘,朝着远方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啊,今天去外面放荡了,来不及码全章了,先把前半部放上来。下大概要明天了。
ps:殿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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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滚滚烟尘许久未散去, 御林卫首领当机立断命众将士围合整个天台,一路搜寻了上去,可没有人没有找到朝元帝, 一路上横七竖八的死尸一一清点过, 也无陛下的身影。
冬日的日头不至于炎热, 峰顶更是寒上三分, 可御林卫首领已经汗湿了背,他声嘶力竭,站在高处不断指挥着:找!那边,还有那儿!给我找!
一个高大的身影愈发靠近, 是武威候!首领未及叩拜,对方早已迅速向他身侧奔去。
首领从未曾见过他如此可怖的模样, 额上青筋暴起,目色血红,但见他随手抓过一御林卫的胳膊, 三两下抽出他的佩刀,身形如虎豹一般骤起,往白玉石栏外跃身而出, 跳进了密密挨挨的树丛中。
树丛中几声喝, 武威候已挥刀将那树丛劈开了来,一个半人宽的地道入口出现在面前, 未及首领开口,他已纵身跳了进去。
首领连忙叫来几位副手, 一一分配,何方,你立刻往山下送信,即刻封山, 未得到准令前不容许任何人离开这长泰峰!
是!
留两百人在此,其余人等随我来!
是!
凌乱的脚步声骤起,众御林卫乱中有序各自分头散去,首领第一个纵身跳下了那地道,随着他的步伐,身后跟随的卫兵一个接着一个跳进了去。
这密道曲曲折折,暗无天日,首领吹了火折子才窥见了一点方向,他汗流浃背,眼睛都被汗水给糊了起来,脚下却是不敢放松片刻,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道白光,首领一喜,攀爬着,便出了地道。
长久居于黑暗之中,烈日的白光将他双目刺得难受,半晌,待恍神回来,一座庙宇现在眼前。
这儿的土质颇为松软,首领窥到了地上凌乱的脚印正是往那庙宇的方向,他心间一凛,大掌一挥:围合!
从地道口爬出来的御林卫纷纷俯身疾步往那座废弃的庙宇去。
首领的手抚上了佩刀,擦了擦汗,更是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然而未及庙门,紧闭的大门里头传来猊烈的大喝:都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