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工作沾了时间的大半比重,陆辰风头一次想要投入到生活中去,他卷起袖子迈进厨房,热情地向林潮生讨活儿,光荣收获了试吃的任务。
陆辰风在品尝可乐鸡翅咸淡的时候,注意到,油烟机下方暗黄色的油渍已被清除干净,乱放的调料瓶整齐地码入自转托盘中,碗架上的餐碟按尺寸大小插放,筷子与勺叉分好了类,金属龙头像焕然一新。
再尝尝这个。林潮生从咕嘟着沸泡的小锅里舀起一勺撒了山药片和枸杞的美龄粥,送到陆辰风唇边,糖可能放多了,但愿不会太甜。
陆辰风一口吞腹,眉间攀上悦色,满意地点评:甜度适中,刚刚好。
这便是林潮生的意图,不辞辛苦只为在陆辰风脸上寻得一味满足的笑容,那会比自己发自肺腑的大笑还要开心。
下午的时间,两人分屋忙碌各自的事情,陆辰风终于完成CGL大赛的设计稿,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惬意地饮尽玻璃杯中的茶水。
手机在画本边震响,陆辰风拿起查看,来电人是方毅。
线路接通,对方单刀直入:兄弟,你回北京了?
嗯。陆辰风应声,有半个月了。
上你家还是去工作室?方毅直接了当地问,我有些计划准备跟你商量一下。
工作室吧。陆辰风回答,玉园离你太远,万国城的房子我给卖了。
本想先在电话里大致透露一番自己的打算,陆辰风一句话打散了方毅好不容易缕清的思路,他震惊地扬起一嗓子:卖了?!你是有多缺钱啊?
随后他恍然回神,亢奋地压低嗓音:莫非,你有意把LANME品牌重新做起来?
陆辰风保守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正好。方毅欣慰地说,或许会跟我的计划不谋而合。
陆辰风无动于衷地要求:六月份再谈吧。
啊?为什么隔这么久?方毅不解,你要出国?还是已经开始接订单了?
陆辰风:都不是。
那你晾着我可太不够意思了。方毅语气埋怨道,这才刚四月底,你一人儿跟家里闷一个月啊?
右前方传来拖鞋的踢踏声,陆辰风举着手机抬眸,林潮生学习到一半小作休息,进厨房喝水吃药,然后端着暖水壶走来,为陆辰风蓄满温茶。
西斜的阳光滑进屋内,林潮生立在亮处,敞开的睡衣领口裸/露出平直的锁骨,被光线细致描摹,纤长脖颈诱惑的陆辰风指尖犯痒,方毅接下来的几句抱怨他一个字也没听清。
喂!喂?方毅在对面挠头,皱眉嘟囔,老房子是不是信号不好。
陆辰风动了动嘴唇:是两个人。
啥?方毅反应片刻,再次震惊地张大嘴巴,消化好半天才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我靠铁树总算开花了?
含住杯沿儿的嘴唇微微上翘,陆辰风认真喝茶,没有接话。
一通电话信息量有点大,方毅心情复杂地摁住胸口压惊:行,那我六月份再出现。
陆辰风关切地问:杂志社工作忙吗?
千篇一律就那些事儿,写稿看稿,采访珠宝行业的成功人士。方毅没滋没味地说,当了主编以后,每个月还要选登几篇各大高校研究生的优秀论文,白纸黑字一遍遍过,数据校对乏味枯燥,无聊得很。
陆辰风安慰他:至少收入稳定。
这话我听腻了。方毅喟叹道,见面聊吧。
挂断电话,陆辰风迫不及待走到林潮生卧室门口,凝视着伏在桌前念书人的逆光背影:是真的不想打扰你学习,可我一个人实在待不住,趁着天色尚早,我陪你去拍拍照吧。
林潮生转过身,指间转动着圆珠笔:不瞒你,其实我一直在开小差,要不是你接电话,我早就邀请你了。
等待林潮生摆弄相机的工夫,陆辰风踱到桌边,翻动几页林潮生的笔记,各种测绘专用的地图比例尺和术语符号他一概看不懂,但在这些文字与绘图之间偶尔出现的陆辰风三个字,确实暴/露了林潮生念书时的不专心,总爱溜号。
林潮生将镜头对准陆辰风,调适焦距:幸亏我们没有在学生时代遇见。
陆辰风赞同地说:太容易影响学习成绩。
林潮生笃定道:我有种预感,如果我是在上高中时认识的你,一定会被你带坏的。
何以见得?陆辰风不置可否。
随随便便就敢把人往家里带。林潮生在相机后面笑起来,口口声声要给对方买房,行动力超强,还很会讲甜言蜜语,这谁招架得住啊?
陆辰风不甘示弱地挑高眉毛,反驳:若不是某人先撩拨的我,一步步算计,看着我掉进他的圈套,我至于这么死心塌地吗?
林潮生无辜地一摊手:是你自己定力差。
这我承认。陆辰风认输地点点头,突然换了副口气,软下目光看着林潮生,在洱海边第一眼见到你,魂不守舍地跟着你进了佳夕,然后一次又一次地续住,渴望能和你多待些日子。
林潮生哑然凝住表情,陆辰风坦言:不过是一起旅了趟行,魔怔似的,车房、存款,还有余生的所有时间,就想搭给你。
他笑着说:我没什么本事,总共也就这点东西,你别嫌弃。
迟钝地放下相机,林潮生垂眼盯着显示屏里的陆辰风,明明是以玩笑开场的交谈,最后却让他鼻腔发酸,眼廓微烫。
如此有份量的一段话,林潮生合上相机盖,起身去玄关处换鞋。勉强稳住心神后,他低声回复陆辰风:可我什么都没有,你才是真的别嫌弃。
玉园小区往东三公里,有一片人造湖,环湖围建的森林公园名叫月冬。因毗邻郊区,游人稀少,四下仅能闻见几声寂寥的鸟鸣,倒是正合了陆辰风的意他可以在走路时不加遮掩地去牵林潮生的手,也可以在休息时挨着他,欣赏他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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