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四号线终点站下车,乘公交返回家中。冬日严寒,小院儿里的土壤早已翻了新,静待来年春天的又一轮播种。
咖喱所需的食材冰箱里都有,除此之外,陆辰风从行李箱内取出三袋料包。林潮生闷上米饭,将蔬菜切丁,交由陆辰风以橄榄油翻炒,黑胡椒调味,再倒进姜黄粉,换成小火煮十五分钟,最后一步加入椰浆粉与咖喱粉慢炖。
两个大男人守着一方布满油烟的灶台,陆辰风说:其实挺简单的,但我尝试了四五次才把味道做正宗。
别担心。林潮生安慰道,我这人很给面子的。
手机在客厅的茶几上震动,陆辰风耳尖地听见了响声,他抬手捏捏林潮生的脸颊:应该是你的。
林潮生会意地扬起头,够着陆辰风的嘴唇说:我去接电话。
一来一回不过两分钟,但折返厨房的林潮生明显比之前更粘人。他从后面将陆辰风牢牢环住,额头抵在对方肩膀上,嗓音里带着难以掩藏的兴奋和激动:中瑞嘉业通知我年后到岗入职,开始为期三个月的培训。
陆辰风丝毫不意外,转过身让拥抱变得契合完整:咱们得开瓶红酒庆祝庆祝。
电视柜中的老旧音箱放着小提琴版的《我愿意》。不大的餐桌上,两只高脚玻璃杯,两盘色香味俱全的咖喱饭,陆辰风醒开红酒,吝啬地给林潮生倒了一小口:盖教授的叮嘱是第一位的,你还在吃药巩固,所以只能喝这么多。
林潮生听话地率先举杯,叮的一记脆响,碰在陆辰风的杯沿儿,也落在两人心上。
一顿简易的午餐,临近末尾,林潮生轻抿红酒,放下筷子,单手支颐眸光脉脉地看着陆辰风,任由思绪神游,记忆翻涌,忽地开口唤:陆先生。
陆辰风心里一悸,他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茫然地望向林潮生。林潮生表情温和,语调轻缓地问:你当初为什么会来住佳夕客栈?
有关林潮生的疑惑,陆辰风也曾思考过无数日夜,可他此刻却深陷在林潮生的温柔中无法自拔,没能给出对方确切的答案。
酒足饭饱,屋内暖气充裕,理当一解出差分别时的相思之苦。不管不顾吃净饭菜的杯盘碗碟,陆辰风拉着林潮生回到卧室,钻进被窝,在相拥的无尽炽热里共沉浮。
天色将晚,陆辰风拂开林潮生湿/淋/淋的额发,注视着熟睡的人线条精致的脸庞,认真回想对方刚才提出的疑问。
去年的3月30日,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心情悲愤、痛苦、无助,像只孤魂,落魄地行走在洱海的黄昏里。他听不清外界的声音,感受不到旁人的热情,但唯一让他入了心的画面,是那个蹲在花丛前,安静地远望山海的男人。
悄然萌生的情愫被他固有的情绪所掩盖,可冰冷的身心却无限渴求那团温热的火焰,陆辰风好似明晰了自己当时的举动,因为在这场感情里,他和林潮生本就是一模一样的心径。
那些微妙的,发生在坎坷岁月中的相遇与惊喜陆辰风不禁感慨,原来他对林潮生的第一眼就已心动。
第57章 番外2
熟悉的铃声响起,伴着讲台上女教师的一句今日的课程就先到这里,下课后的阶梯教室人头攒动,林潮生收起笔袋,整理完书包,叠着双臂趴在桌面,侧过脸仔细端详陆辰风的睡颜。
陆辰风迷瞪了大半节课,最近工作室订单激增,即使招了两个助理,他和方毅依旧应接不暇,今天凌晨才从客户群中脱身,又定闹钟早起送林潮生来地质大学上在职研究生的课,听讲时,实在没能抗住困意。
周围的喧吵声终于吵醒了陆辰风,他迷茫地睁眼,入目是林潮生温柔的笑容:学长,下课了,咱们回家吧。
陆辰风挺直身子,捏住后颈活动酸楚的肩膀,望一眼满黑板的地形图测量数据,问:这么快就结束了?
你都睡了两个小时了。林潮生拉上书包拉链,抬手碰碰陆辰风被压红的脸,送我回单位吧,我得把这次项目的收尾工作提前做好。
陆辰风不满地皱眉:周六还加班?
林潮生宽慰道:放心吧,我不吃亏,可以拿双倍工资的。
又一年九月,地质大学门前的银杏树立得清挺,叶梢微微泛黄,凉爽的秋风带动枝桠轻颤。阳光穿透林荫,地上摇晃着许多金色的斑斑点点,两人迎着熙来攘往的人群,并排朝五道口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书包挂在陆辰风的肩上,林潮生弯腰拾起一片飘落的树叶,玩转在指尖:十一长假,你有什么计划吗?
以你的想法为优先。陆辰风说,如果你没主意,我再做安排。
听你的吧。林潮生想了想,道,我只要跟着你就好。
眼尾余光中,陆辰风似乎不可闻地松了口气,林潮生眼尖地拆穿他:你是不是早有打算了?
陆辰风单手固定着包带,回答:还没最后计划好,你若是愿意把咱俩的假期交给我安排,我今天就能搞定它。
林潮生往右横跨一小步,稍稍离陆辰风更近些。手背蹭上手背,他笑着说:我人都给你了,你还问我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