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风吹在脸上,把叶梓的脸冻红了些,他忽然觉察到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浑身发热,像是处在岩浆里,烧的他有些不舒服。
后颈痒痒酥酥的,似乎有些肿胀,有种尖细的小针一直刺的不适感,大腿渐渐没了力气,叶梓下意识拉住了时延的胳膊,感觉意识有点模糊。
怎么了,腿被吹僵了?时延捞了他一把,一条胳膊揽过他的腰,另一条胳膊被他抓着,语气带了些关心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叶梓只觉得被时延触碰到的地方舒服了些,他不自觉往时延怀里钻,八爪鱼似的挂在时延身上。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叶梓闻到了一股青瓜的清香味。
第8章 絮絮叨叨
叶梓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的他浑身都散发着信息素的气味,青瓜的清香味变得浓稠甜腻,像是带毒的娇花,引人采撷。
但叶梓没有那种发情期的不适感,意识模糊间,似乎有人一直揽着他的腰,那人的怀里很温暖,身上还有着淡淡的香味,让他感觉很安心。
在这种静谧的氛围里,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这种状态直到揽着他的那个人慢慢把他放下后才中断,一阵很轻的窸窣声响后,开关门的声音响了两下。
叶梓没有睁开眼睛,甚至连动都没动,但他知道,那个人离开了。
大脑渐渐清醒,意识回笼,叶梓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天花板上一盏看着就很贵其实真挺贵的复古式吊灯,他眨了下眼睛,认出来这是他在叶家老宅的卧室。
小时候他不仅顽劣,还特别吹毛求疵,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吃喝玩乐,他都只要最好最贵最精致的,天花板上挂着的吊灯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吊灯是时延送他的见面礼,上面究竟镶嵌着多少水晶他自己数了好多遍都没清楚,据说是一个高奢品牌的定制款,光工期就等了三个月,成品足够奢华雍雅。
这也是时延最初能在他心里有很高地位的主要原因。
叶梓动了动胳膊,掀开盖在身上的薄毯下床,估计是因为躺的时间有点久,他的腿麻麻的,刚站起来差点又跌回去。
他扶着旁边的床头柜站稳,原地活动了下脚踝,感觉有点力气了才慢慢往外走,他的卧室不算小,整体的装潢偏复古风,单拎出来任何一件家具都价值不菲。
但在叶梓的眼中,它们现在的最大作用就是用来当支撑点,以供他能顺利走到门口。
门响了一下,紧接着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秦沁一手端着个小瓷碗,一手握着门把手,见叶梓正扶着沿路的家具往外走,有些惊讶:怎么起来了?赶紧回去躺好。
不想躺了,我怎么在卧室睡着了?叶梓扶着身旁的皮质沙发坐下,眉心微拧着看向秦沁。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秦沁的表情似乎变了一下,但又立刻恢复了:困了就睡着了,这有什么好疑惑的。
秦沁越是这样,叶梓越有些怀疑了,他双腿交叠,说:关键是,我记得我当时在天台吹风呢,还有时哥
叶梓忽然愣了一下,没再继续往下说。
某段记忆忽然涌进了大脑,那天的情景逐渐清晰,他当时心情很不好,在跟时延说话,然后感觉身体越来越热,腿还没劲了,时延还捞了他一把。
然后呢?
叶梓挠了挠头,有种喝断片的感觉,怎么也想不起来后来怎么了。
妈,我有点头疼。叶梓闭了闭眼睛,皱着眉说。
闻言,秦沁脸色一紧,连忙把小瓷碗往他面前推了推:宝贝儿子,乖,你先把药喝了,喝了就不头疼了。
叶梓看了眼黑褐色的药汁,一股闻着就感觉很苦的药味儿争先恐后往鼻翼里钻,他战术性后仰:不喝,太苦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乖,喝完就不难受了。秦沁知道他从小就不喜欢喝药,但医生说了得让他每天都按时喝药,不然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叶梓分化之后一直没被Alpha标记过,每次来发情期了就用抑制剂解决,日积月累,他的身体看似没什么问题,但信息素开始有些躁动,他这次发情期提前了几天就是信息素失控的表现。
这药就是帮他压制躁动的信息素的,不喝的话,谁也说不准叶梓会再有什么失控的表现,毕竟国内几乎没有这种前例。
如果在十六岁时分化成Omega,几乎所有人都会很快选择一位和自己信息素高度匹配的Alpha进行交往,因为Omega每月都会来的发情期需要Alpha进行标记来抚慰他们。
这种生理需求驱动着Omega本能地寻求Alpha的庇护,很少有Omega会选择一直使用信息素抑制剂来度过发情期,毕竟抑制剂不是绝对的安全,而且发情期不被标记的话,身体会很不舒服,像是有细细密密的针不停地刺着全身各处,Omega本身体质就弱一些,受不得这种痛。
秦沁不是没有想过早点给叶梓找个高度契合的Alpha伴侣,但不管是多么优质的Alpha,每次一提就被叶梓冷淡拒绝。
一开始她还以为没什么大问题,直到有次叶梓跟她视频聊天没一会儿就来了发情期,她隔着屏幕,看着自家儿子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然后面无表情、动作娴熟地给自己喷抑制剂,嘴上说着没事,没一会儿额头却冒满了汗珠,她才知道叶梓一直都是忍着这种疼熬到现在。
她着急又心疼,给叶梓找优质Alpha的心思更加重了,但叶梓很认真跟她谈了一次话,明确表示不需要Alpha帮他度过发情期,她还记得这个看着不可一世的傻孩子跟她说了什么:
我不相信我的意志无法控制本能的欲望,我也不相信会有Alpha能让我想要臣服,我不属于Omega,我只属于我自己。
从那之后,秦沁就放弃了为他寻找Alpha的计划,但还是忍不住找资料找名医咨询相关的事情,三天两头给叶梓寄补品。
这会儿叶梓看自家亲妈露出了担忧的表情,有点无奈地捏着鼻子接过小瓷碗一饮而尽,然后立刻在茶几上抓了一根香蕉剥皮往嘴里送。
不知道这药是治什么的,叶梓只觉得整个口腔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苦味儿,即使把整根香蕉都吃了也没法完全盖住那种苦味。
他额角冒出了一层薄汗,脸颊也红了些:这什么药啊,太苦了吧。
当然是治病的了,怎么样,感觉身体好点了没?秦沁坐在他身旁,白皙纤细的手握着叶梓的胳膊,语气里满是紧张和担忧。
叶梓摇了摇头,无奈笑了笑:总得有个缓冲的时间吧,哪能这么快就吸收。
秦沁叹了口气,手上松了力度,她拿了个橘子剥皮,看着叶梓,眼神里是挥之不去的担心:老孟给你检查了一下,说你的信息素有点躁动,这药能暂时帮你压制一下,但以后会怎么就不知道了。
老孟是叶家的家庭医生,学历高人品好,医术精湛,脾气温和,在信息素方面的学术研究硕果累累,算是这方面的专家。
叶梓顿了顿,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但他不想让秦沁太过忧心,嘴角扯出了一抹不在意的笑:没事儿,别担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实在不行我就去做摘腺手术。
你疯了?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摘什么腺,你敢背着我去做这个手术就别认我这个妈了。秦沁瞪了他一眼,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拧了他胳膊一把。
摘腺手术,大部分Omega不会去碰的一项手术,因为如果摘掉了自己的腺体,虽然没有了发情期带来的困扰,却几乎和废人没什么两样,身体的免疫能力直线下降,发个低烧都有可能死去。
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对没有哪个Omega愿意去做这个手术,而且由于做这项手术的人很少,所以现在医学界对这方面的知识还有一定的盲区,风险大费用高,死在手术台上的可能性是所有手术里的NO.1。
叶梓也没真打算去做摘腺手术,只是随口一提,倒是没料到秦沁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嘶了一声,心说自家亲妈下手还挺狠,嘴上却很老实:我错了,我再也不提了,再提我就给你买一屋子的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