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光线里,沈和秋能感觉到他和易晟靠得很近。
单人床挤两个人果然还是有些勉强,沈和秋能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与易晟的相抵,温热的体温从相抵处慢慢地渗过来。
对方的呼吸声近在咫尺,清晰可闻,混着清冷的松木香,竟有些令人放松。
深夜的医院还有护士与医生在救助病人,走廊上时不时会传来脚步声与放得很低的交谈声。
沈和秋睁着眼睛没有睡。
药物、p理治疗对于易先生的失眠症来说,都效果不佳。
他没有理由再拖延下去了。
唱歌
沈和秋抓紧了被沿,他是喜欢唱歌的。
一开始就是音乐把他从深不见底的深渊里拉出来,陪伴着他,让他收到了许多人的喜爱,让他不再感到孤独。
但自从那次全国演唱会事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他人的面前唱歌了。
那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就像是绳索勒紧了他的喉咙,让他唱不出声,发不出音,只能在死寂里挣扎,在一次次的失败后,也就放弃了。
但是,比起那些害怕,他现在迫切地想要唱歌。
想唱给易先生听,想帮上易先生的忙,想要易先生好好休息,不想让易先生再像今天一样昏倒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歌声是在被他人强烈需要着的。
易先生不说,只是不想为难他,但他不能仗着对方的体贴与温柔,就那样理所当然地当作不知道。
况且一开始他也签下了那份协议,给易先生唱歌本就是他的澄瘛
沈和秋探身,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拿了过来。
他调出赵钱的微信号,发了一条消息。
之吣歉鼋谀浚我想去。
沈和秋发完消息,把手机轻手轻脚地又放回去,然后悄悄地转了一下身,面朝易晟躺着。
他想看看易先生到底有没有好好睡觉。
易晟枕在枕头上,凌厉的脸部轮廓被柔软的枕头化去不,稍显凌乱的黑发散落在白色枕套上,闭着眼睛,睡脸安静俊朗。
沈和秋摸了摸心脏,刚刚好像有什么在这里撞了一下。
沈和秋正想着,身边的人忽然有了动静,一只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遮住他的视线。
还不睡觉。易晟的声音很低,发出的几乎是气音,偷偷看我想干什么?
沈和秋被蒙着眼,紧张地捏了下手指:没、没有
易晟像是笑了一声,又好像没有:是不是想干什么坏事。
他动作轻缓地拉近了距离,凑到沈和秋面前,依旧拿手遮着沈和秋的眼睛。
沈和秋看不见,只能听着对方窸窸窣窣的动静,连否认都忘记了。
在某一瞬,他听见易先生停止了动作,然后呼吸声忽然凑近了。
易晟捂着沈和秋的眼睛,无声无息地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温柔细致,带着沉甸甸的、又仿佛是轻飘飘的情绪,克制得深情,留守着底线。
易先生?沈和秋隐约感觉到什么,但没来得及思考,遮住眼睛的手就被男人收了去。
沈和秋懵着一张脸,下意识抬头去看易晟。
昏暗中易晟的神情看不太清:快睡吧,时间不早了。
大概是今天太累了点,沈和秋没多久就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身旁有人,这个晚上他睡得很沉,没有再被噩梦惊醒。
易晟听到身边的人呼吸逐渐平稳,他侧过身,伸手环住了沈和秋的腰,动作小心轻柔地把人抱在怀里。
沈和秋睡沉了,他的睡相和人很乖,被人搂住也只是无意识地蹭了蹭易晟的手臂,然后乖巧地把自己团进男人的怀里,贴着温暖的热源。
易晟圈着沈和秋,怀里人浑身上下都是软乎乎的,好抱极了,靠在他胸前睡得香甜。
他几乎要被这乖顺自觉的反应给折磨疯了,微微收紧了手臂,像是恶龙圈养着他的珍宝一般,看守严密又珍重无比。
易晟抬手摸了摸沈和秋的侧脸,在沈和秋像是被吵到地哼了一声后,又轻缓地拍了拍他的背。
他其实忍不住想做得更过分一点,但更不想让好不容易朝他靠近了些的沈和秋再缩回保护壳里,对他竖起尖锐的刺来抵抗。
暂时这样就好。
易晟抱着沈和秋,静静地阖上眼,哪怕清醒得几乎没有半分睡意,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像是空落落的一处被填满了一般。
第二天先醒过来的是沈和秋。
他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睛,半睡半醒间只觉得身前一片暖烘烘的,靠着特别舒服,柔韧又结实。
过了一会儿,沈和秋稍微清醒了些,慢慢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易晟俊美的面容,清晨的阳光从未拉得严实的窗帘透进来,鎏金般洒在房间内,也在男人低敛着的睫毛下投出一小片扇形阴影。
那双深邃的眼睛闭起来,气质里的锐利锋芒也跟着内敛不,显得安静平和,能让沈和秋没有p理压力地看着他。
昨天晚上光线不足,沈和秋没能真正地看清易晟的睡颜,这个时候看见,觉得有一点新奇。
他的目光落在易晟眼下的那点青黑上,近距离地这样看,易先生看上去好像更累了。
沈和秋有点心疼,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去碰碰易晟闭着眼睛下的乌青。
但他的指尖刚触到了易晟的眼睑,易晟便忽然睁开了眼睛。
微长的睫毛扫过沈和秋的指尖,带来微微的痒意。
沈和秋怔怔地对上易晟神色清明的双眼。
易晟也看着他,很轻地笑了一声,声音微哑:好玩吗
被抓包了。
沈和秋骤然缩手。
再抬眸对上那双盈满笑意的黑眸时,沈和秋发现里面没有半分惺忪睡意。
易先生应该又没有睡着吧。
沈和秋抿了抿唇,收回手,没有说话。
易晟见状,挑了挑眉:和秋。
他微微动了动枕在沈和秋身下,还搂着对方的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和秋:还想我再C抱你一会儿吗?
沈和秋这〕俣鄣馗惺艿剑自己窝在易晟的怀里,甚至很有可能就用这样的姿势,被抱着睡了一整个晚上。
他的脸慢慢地红了,耳朵连着脖颈像是着火了一般地烧着,一下子从易晟的怀里撤了出来,慌忙地下了床。
我、我去洗漱。沈和秋小声地说完,就一溜烟跑去了洗手间。
只留下易晟侧躺在床上,缓缓地起身,被那副落荒逃的可爱模样逗得想笑。
等沈和秋洗漱完毕,易晟已经站在门外等他出来。
他脸上的热意还没完全消去,见到易晟,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好在易晟也没想把人逗急了,略过了方才的暧昧话题,帮着顺了顺沈和秋脑袋上翘起来的几根头发:走了,家吃早餐。
司机陈诚已经在医院的门口等待,同样赶过来的还有程助理,见到易晟出来,便上叩蜕汇报。
沈和秋不想偷听,就放慢了脚步,与易晟他们拉开距离。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开始振铃,沈和秋被吓了一跳,拿出手机想看看是谁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
富贵二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烁着。
沈和秋这∠肫鹄矗自己昨晚给赵钱发了条消息。
他有点紧张地接起来,对面传来赵钱咋咋呼呼的声音:昨天半夜不睡跑来给我发微信,你确定你是清醒着的吧?
这话说得有点阴阳怪气,但沈和秋却莫名从赵钱略微急促的呼吸声里,感觉出了他的紧张。
嗯。
赵钱:你确定吗?
沈和秋听着赵钱略微颤抖的声音,抿着唇很轻地笑了一下:富贵。
我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