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沈和秋又盯着他挂着水珠的发梢看:车里有毛巾,啾啾要帮我擦一下吗?
沈和秋听了,立刻点头,去把毛巾翻出来。
他小心地将毛巾展开,盖在易先生的头发上揉了两下,然后发现坐着身高不太够,便在座椅上跪着膝盖,半直起身给易晟擦头发。
干燥的毛巾逐渐被雨珠濡湿浸润一点。
窗外的阵雨下完了,乌云散去,展露出天边的晚霞。
易晟缓缓开了口:啾啾。
沈和秋感觉易先生的头发差不多干了,他从鼻子里哼出一个软乎乎的回应:嗯?
今天谁欺负你了。
沈和秋拿着毛巾,动作僵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想回答,却又将声音咽下去。
不能说。
曲酩知道他的病,如果曲酩告诉了易先生
易先生就会离开了。
沈和秋捏紧了手里的毛巾,声音半咽在喉咙里:没有人。
他垂下鸦黑色的睫羽:没有人、欺负我。
易晟没说话,他的目光停留在沈和秋攥紧的手上,眼眸微黯,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摸了摸小朋友柔软的黑发,慢慢说道:没关系。
啾啾不想说就不用说。
只要去查,就知道是谁欺负他的小夜莺。
曲酩漫不经心地走进醉竹楼。
他并不想来赴路秋的约,最近在沈和秋那里受挫本就让他有些烦躁。
而路秋就正好在这个关头打电话把他约出来。
如果不是路秋说他想通了,不会再来纠缠,还有关于沈和秋的事情要告诉他,他也不会来。
曲酩平淡的神色里隐隐透出点不耐,他一路走进路秋订的包厢里。
路秋已经坐在里面等了。
门一被推开,他就扭头看过去,见是曲酩来了,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曲酩。
曲酩在路秋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消瘦的面容在灯光下很是沉默,一如路秋初见时那般。
路先生。
关于沈的事你直说吧。
亲昵的沈与疏离的路先生对比,让路秋笑容一僵。
又是这样,曲酩的眼里永远只有沈和秋!
路秋眼里充斥着不甘心。
这次也是,如果不是他借沈和秋的名义约人,曲酩根本不会来。
他为了曲酩干了这么些不见得人的事,而沈和秋只是一个废物!
凭什么曲酩永远都看不见他?
路秋看得出来,曲酩一开始靠近他,只是为了利用他而已。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被沈和秋踩在脚下,不甘心被曲酩玩弄。
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说是人人喊打也不为过。
他本该比沈和秋还要耀眼!
路秋的面目随着心里所想逐渐扭曲。
他这么想着,突然看见了曲酩因为他没回答而不耐烦的眼神,一瞬间又冷静了下来。
是的,他一定要东山再起,无论做什么都好。
于是路秋硬生生又挤出了一个笑,原本清秀的面孔在表情的强硬转换中变得滑稽可笑:不用那么急,我点了菜,我们边吃边谈。
曲酩拒绝了:我晚点还有工作,路先生。
他无动于衷,看着路秋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的样子,只觉得十分可笑。
这样的愚蠢的人,是怎么敢妄想着打败沈?
路秋闻言,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面色渐渐冷下来:曲酩。
现在我没有带录音笔。他摊开手,拿着关机了的手机向曲酩示意,我的手机也已经关机了。
这里也没有摄像头。
我们谈谈吧。
曲酩不为所动:谈什么。
路秋准备明明白白地跟曲酩谈一场:我可以保守你我之间的秘密,只要你能帮我把这些天的负面新闻压下去。
如果谈不成,路秋眼中露出恶意,他还留有后手。
曲酩缓缓地笑了一下:这件事情,之前不是已经和路先生说过一次了吗?
路先生这是没听明白?
曲酩打太极的话语让路秋很是烦躁,他现在其实已经没有多少退路了。
艺华娱乐那里一开始还试着保一保他,奈何网上被放出来的证据实在是铁证如山,就连警察都摸着线索,开始进行相关的调查。
艺华娱乐没法像之前沈和秋无法唱歌时那样压着消息,网络上的言论也根本压不下去,反而会沾了一手腥。
于是便开始打算放弃路秋,去挽留沈和秋那方试试或者再耗费资源捧起另一个人。
沈和秋耳返的事情是我擅作主张,当之前演唱会下药的事难道不是因为你,我才会去做吗?
如果不是你的默认和指使,我也不会昏了头去给他下药!
路秋急切地说着:你只要帮我把消息压下去,把那些爆出来的东西全都删了就行了!就像你当初帮我删了录像一样!
曲酩无奈地摇摇头。
他扫了一眼四周:路先生,你说没有录音与摄像,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
曲酩紧接着诚心发问:我想问你一句,你在做梦吗?
路秋一怔:什么?
曲酩再次重复:你在做梦吗?
现在这个场面,压下去我可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曲酩笑了下,他看着路秋:可你现在没有这个价值了。
你已经不配让我动用那些手段了。
路秋被刺激到生气的大喊:曲酩!
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曲酩冷笑: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吗?你才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
曲酩轻声说:你想踩着沈和秋上去,而我只是轻轻推了一把而已。
最后的结局跟我有什么关系?
路秋愣住,他看着对面笑得轻蔑的曲酩,一时间停下了话头:不是的,我、我
半天了,也我不出一个所以然。
曲酩整理了下衣襟,嗤笑道:而且如果不是你办事太蠢,又怎么会给人抓住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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