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问了很多问题,比如你交往过几个男友?你的行为是否理智?第二性征是否正常?你这两周想过轻生吗?你这两周有过失眠吗?你这两周一样开心吗?
年轻男孩一一答了,医生垂眼开始写。男孩妈妈一再催问,心理医生则是回答说:没病。然而男孩爸爸妈妈一直一直钻牛角尖,问能不能改、能不能扳医生开始耐心解释,这为什么不是疾病了,这为什么是正常的,说,他可以开激素测试、基因测试但不建议,还说,儿子无需心理咨询,但父母可以,如果父母无法接受心理医生可以帮忙。
而在看病的过程中,他们对面几个医生苦口婆心地跟他们说,你们一家很幸福了你们看看这的患者,就知道,你们现在担心的事是多幸福的烦恼了。
他的父母有些懵了。出来后,他父亲跟他母亲说,他早猜到这个结果了。
这是《柜》的一个主题:在东亚集体文化中,父母角色至关重要。电影中有三对同志,由第一对六十左右的,到第二对三十以上的,到第三对二十左右的,由骗婚到形婚到不婚,一切似乎是在变好的,虽然,这个社会需要做的依然还有很多很多。
辛愿姚震分手那天,辛愿砸了定情礼物一个木制的小房子。是栋别墅,有灯光,有竹影。
他一直保存着、一直珍惜着,然而这回,他受不了了。
对这一镜,王金发说:江沅,摔!使劲cei!越碎越好!!!
江沅捧着木头房子,用眼抚摸着,用手摩挲着,说:嗯。他真有点舍不得。
接着,王金发action,沈度进入姚震角色,没勇气,也没担当,再次说着软弱的话。他提出了解决方案他每周五早点下班,两人见面而后上床。而江沅又被对方带动了,愤怒上来,绝望也上来,一边尖叫着:这个就是解决方案?滚!滚!姚震,我不是三儿!一边拿起木头房子,用力砸在姚震脚边!!!
只听啪啦一声巨响,那个房子分崩离析了。
在成片中,之后,辛愿就跟姚震发信了。
好!好!cut!王金发十分满意。
拍完,王金发看监视器,摄影、灯光、助理等等几人一堆抽烟、聊天,还有些人忙来忙去,那个房子无所谓了。
不知怎么,江沅就还挺难过的。
他拍摄了一个来月,恋爱了一个来月,姚震男友当了一个来月,他作为辛愿,曾经有那么多心动、那么多甜蜜,现在,全结束了,无影无踪,消形敛迹。
江沅走到木头碎片前,抻抻裤子,蹲下身子,捡起一块小碎片儿,看了看。是主卧的美丽吊灯。
真是很碎很碎了。
此刻,没人注意江沅,除了沈度。
他也同样蹲下来,在江沅的身边,问:有点难受?
嗯。江沅说,他们呼,辛愿、姚震,分道扬镳了,一切结束了。这房子的分崩离析象征二人分情破爱了。
沈度垂着眼眸,望着地上,半晌以后突然说:我们把它拼回去吧。我帮你。
江沅愣了:啊?
沈度收回目光,望向江沅:这样你就有个念想了。以后你再想起辛愿就不会再这么难受了,一切仿佛还没结束。一地碎片作为结尾确实,太无情也太残忍了。
江沅目光也落在上那些碎片上,有些犹豫。
已经碎成这样子了
行了。沈度没等他回答,就自顾自地动手收拾一片一片的碎木头。他把一个大的袋子铺在地上,装好碎片,最后,用修长的几根手指打好了结封好了袋,说:今天晚上没有夜场。明天王导主要拍摄朱莹莹的几场崩溃,那导演会咱们两个也不是必须到场的。所以七点左右我去你那。
沈度眼神太认真了,江沅顺着他点点头:嗯。
七点整,沈度果然来了。江沅打开房间的门,发现沈度拎着白天收集来的木头碎片,还有超市买的强力胶水、透明胶带等等工具,还有他打印的美术指导拍摄过的房子照片,以及王金发曾拍摄过的房子特写。
沈度说:你房间的书桌、茶几都不合适合修复模型。我知道这家酒店一楼有家叫金色时光的咖啡厅,去那儿?
江沅拔下自己门卡,说:好。
于是沈度点头离开。
江沅跟在他的后头。走廊灯光昏黄昏黄,地毯则是暗红色的,两边墙上挂着画作,沈度身高腿长,拎着东西,一步一步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江沅则在他的身后放肆地看。
到了咖啡厅,两人点了两杯摩卡,而后拿得远远儿的,以防咖啡溅到木头。沈度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倒出那些碎片,开始修复别墅地面了。
江沅也是一样。
两个人没谈天说地。他们十分认真,只在一起研究、讨论这一块儿该怎么拼,或那一块儿该怎么拼,时间缓缓地流逝着。
中间有个剧组的人过来坐坐,看见他们,问:沈老师,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江沅便笑笑,说:把白天辛愿刚摔碎的木头房子再拼起来,留个纪念。
嚯!!!他们说,您二位老师够浪漫的啊!
江沅便又笑。
地面、墙面比较容易。他们两个用了一些木头夹板把粘起的四周墙壁、中间隔断等等需要承重的地方牢牢固定住,虽然不若原来美观,却十分必要。大约两个小时以后,整体框架就搭好了。
可是,房子实在太碎了。
不久后江沅就发现,到了更细节的灯、沙发、茶几、屏风、花盆、书架、书桌、椅子、床等等东西,他们两个就明显是力不从心了。
这一片一片的,都是哪儿啊都是什么看起来都不一样,又看起来都一样。
太困难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