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离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她好
洛闻言抱膝绞着小手手,瞥见她睡袍穿得松松的都露出一片肩了,不知怎得,就忍不住小小声问: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背。
凌离语气很轻地嗯了嗯,转身背对她而坐,然后把睡袍脱了下来。
那条伤口很深,缝过针以后,至今仍留着浅浅疤痕。
疤痕已经不甚明显了,只剩疤头的地方还有点粉粉的新肉。洛闻言看了半晌,不自主地,手便抬了起来。
我可以摸一下吗?她还是问了遍凌离。
小姐想做什么都可以。
手的触感比眼睛更细腻,洛闻言摸到了很明显的、缝过针后的疤络,从右背的上方,一直延伸到左背的下方,几乎穿过了整个背部。
除此之外,凌离背上每一寸皮肤都是白净完整的。
洛闻言的手颤了颤,声音也有些不稳,你缝了多少针啊?
凌离将睡袍拢起来,转过身,握住她的手问:小姐会嫌弃我吗?
洛闻言立刻摇头,不会。当然不会。
那就没事了,已经过去了。凌离坐上床,把她搂进自己怀里,小姐,过去的事不必难过了。
房间里静静的,只有暖风机在发出不明显的簌簌声。
洛闻言的眼睛又红起来了,而且很快很快地有湿润,变成眼泪滚下来。
她那句对不起哦特别委屈内疚,还是大小姐风风光光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如此诚恳的对别人道歉。
我都没有照顾过你
好像凌离休养了几天回来上学那一阵,因为背上的伤口,行动都特别不方便。
可是她那个时候在干嘛?视而不见。
她好坏。
她好讨厌。
洛闻言想着,眼泪又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她沮丧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离,凌离却在这时候轻轻放着她躺下,俯身下来,屈着手指帮她把眼泪一点点抹掉。
然后低低地问。
小姐,补偿我好不好?
但这似乎又不像疑问,因为凌离说完,便压住了她的唇,漫而长久的吻过一遍,手在这中途悄无声息地捏住了她浴巾一角。
然后才是真的请求。
小姐,补偿我。
凌离眼底沉沉,难耐而期待的情绪翻涌着。
她抱着这朵小玫瑰,便想为她开花,便想汲取她的美好,想看她尽情绽放的每一分每一秒。
洛闻言抿着小嘴的沉默便是默认。
只是这份补偿之礼,稍稍重了些。
房间的灯最后只剩下床头一圈暖黄的灯带,光影昏昏昧昧,床边地上躺着一条随意滑落的白色浴巾。
月光挂在窗边,清凌凌地晃动,少年时的心事也在这漾荡中如水波浮涌上来。
洛闻言记得初中开学,她被大家认定是班里最漂亮的女孩子,从第一天开始,她的身后就有了很多小尾巴,男同学女同学都有,总是大家都围绕在她身边哄她开心陪她玩。
那时她还是名副其实的洛听话,班主任说小孩子不许早恋,她就真的一丁点没起过那样心思。所以渐渐的,她的小尾巴也一个个无趣地跑掉了,半个学期以后,只剩下凌离一个人。
凌离总是对她很好,学校过节发的糖果和饼干,别的同学都迫不及待吃掉了,但凌离会主动留下来,捧到她面前,让她选喜欢吃的口味。她要是都喜欢,那些糖就都是她的。
凌离还会做手工蛋糕,小小巧巧的一个装在精美的小盒子里,偷偷放进她的抽屉。还有叠好的千纸鹤,纸折的玫瑰,装在瓶子里的小星星,校门外最新的手工贺卡
那时候每天上学,她都会期待今天有什么惊喜。
洛大小姐的矜贵是天生的,同样与生俱来的还有她那不擅做事的娇贵。但还好,同一个班上有凌离。
凌离会帮她把所有不喜欢做的事情都做好,包括她翻过的课本,每一本的书皮都是凌离悉心封上的。
班上其他同学偶尔会悄悄谈八卦,说凌离像条小哈巴狗,洛闻言有一次听见了,还为此和那几位同学绝交了整整一个学期。
彼时的洛闻言还没有出入过成年人的社交场合,没有那种蕴养出来的大小姐心态,只有一颗懵懵懂懂的少女心,认为她和凌离是平等的,因为她也很喜欢凌离。
现在回想起来,虽然她那时眼中并没有三六九等,可骨子里的骄矜和心安理得接收别人伺候的习惯仍旧是藏在她身体每一个细胞里的。
因为她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她那个时候为凌离做过什么仔细想想,如果她扶跌伤的凌离去校医室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算的话,那也是勉强有一件的。
可上到初三,她就真真正正的和凌离绝交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和凌离说过话,不,再也没有说过好话。
不仅如此,洛闻言还想起来,被误会被讨厌的凌离也是有在放学时候躲在走廊角落里偷偷哭过的。
因为她看见过好几次。
但是没有去安慰过一次,连和她好好说句话都没有,也没有想到她那时候背上还有很长很长一条伤。
没想过那条伤是因为自己才留下的,没想过凌离的心也是肉长的,她也会疼。
她就是这么坏着脾气伤害凌离,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洛闻言心里一会儿泛回甜,一会儿又酸得抽抽,眼睛里的泪水渗出来,断断续续地抽噎,字不成句。
她说对不起,她说幸好凌离到现在还愿意喜欢她,然后她也说了好多句喜欢。
凌离附在她耳侧,一声一声低哑地回应。
她知道洛闻言对凌璃有愧疚,所以对她予求予取。可凌璃纵有千般好万般好,逝者已逝,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她怀里的小玫瑰,她也会对她好。
哪怕洛闻言现在会被她哄诱是基于在对凌璃的愧疚上,可同样这份心思里面未尝没有对她的喜欢。
她甚至愿意相信,洛闻言是更喜欢她的。
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因为她的小玫瑰,只会永远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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