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净洵点头道:帛书在那个时候,是达官贵人才可以用的书写材料。这一张帛书更加珍贵,是出自皇家的。你看,帛书上的话,就是当时的皇帝为皇后而写的,这几句话的意思是,他既要得到天下,也要得到美人
薄净洵随即松开了挽着卫以牧的手,指向展柜里贴出的简介,跟妇人款款而谈。
卫以牧见状,默声地退远了几步,注视着她的目光似窗外月色般柔软。
今晚的东道主在四处陪伴着友人们,见卫以牧落了单,走到她身边。
卫总,怎么不逛逛?高大的男人热情地笑问,有什么喜欢的,可以直接和我说。
谢谢。卫以牧点头微笑,看了看他后目光重新回到薄净洵的背影,话音显而易见地低柔了些:如果我太太有喜欢的,我会联系你,走藏品交易的正式流程。
男人又是一笑:你太客气了,你能来,我已经非常高兴了。他顿了顿,见卫以牧没有制止的意思,接着叹笑道:几个月前我就在筹备这次聚会,邀请你的时候,你说不怎么感兴趣,好不容易才说服你再好好考虑没想到今天最后跟你确认,你居然会答应了。
卫以牧微微垂下眼帘,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光,若有所思地笑道:如果当时知道今天会来,那我一定不会拒绝的。
男人绅士地伸出手去:那以后就期待跟卫总的合作了,SL集团在业界的口碑,我是仰慕已久的。
卫以牧也伸手跟他相握,神色亲和而客气:我很荣幸。
男人没在她身边待多久,寒暄了几句以后便告辞,去了别的友人身边。
薄净洵跟那位妇人也从一开始搭上话的那个展柜,游移到了别的展柜,两个人聊得分外投机。对方十分好奇薄净洵是不是对历史有所研究,薄净洵便向对方坦诚了,是因为曾经为相关的历史纪录片配音。
卫以牧始终跟随着她,在不近不远地距离之外,静默而耐心地等候她。
夜幕更深,星河高悬,客人们陆续离开,卫以牧和薄净洵也告别了主人。
你给纪录片配音,居然还记得内容这么久啊?
快出到大门,薄净洵身边还围绕着那位妇人欣赏又好奇的声音。
嗯,因为工作要求,要顺稿子的。薄净洵嘴角衔笑,对方开朗热情,今晚的交谈一直很舒适。
我们加个微信吧,有时间出来喝茶。妇人说着就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来。
好。薄净洵答应道,两个人互相加了微信。
方墨把车开过来,薄净洵跟妇人告别,和卫以牧一起上车离开。
距离到家还要一些时间,卫以牧关切道:刚才还适应么?
薄净洵回想着刚才的过程,说:还好,一开始会有一些不自然。
卫以牧的社会地位,决定了她所参加的聚会跟普通人认知中的聚会有所区别。刚才的聚会上也有健谈开朗的人,比如那位妇人,可是整个聚会带给人的感受,的的确确又与寻常的聚会格格不入。
如果要明显地说出区别的话,可以用上次工作室的宵夜来对比。
她的神情没有不满,卫以牧这才笑了:以后可能会常有这样的聚会,能推的我会尽量推,如果推不掉的话,就要麻烦你了。
薄净洵偏过头,在车里的阅读灯下对上卫以牧熠熠有神的双眸:应该的。
这三个字是卫以牧常说的,现在轮到她也做出同样的回应。
卫以牧唇角的弧度更深,薄净洵也浅浅扬唇。
你刚才,好像对一件藏品很感兴趣卫以牧思索着问道,左手手指在膝盖轻轻点触,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那张帛书么?薄净洵很快就想起来,刚才的多种藏品里,她只被那一件多吸引了片刻,其实是因为之前为纪录片配音,其中有过对它的描述,所以印象深刻,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
卫以牧点头,眼睛里写着好奇,那它应该很特殊。
薄净洵眉间微蹙,声音因回忆而裹上娓娓道来的柔色:只是我个人觉得比较特殊,因为那张帛书所属的那位帝王,他在上面写给妻子的话,是江山与爱人,他都要得到。而不是我们通常在艺术作品里所见的,为了爱人而忽略江山,甚至抛弃,或者完全相反。这两者之间,并不是只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选择。
卫以牧认真地想了想,问她:你很欣赏他么?
薄净洵点了点头,又摇头,准确地说,是欣赏他的感情观念。我觉得爱情不应该作为任何一个行为的最终目标,或者动力,一个人的人生如果被爱情占据了大多数的空间,当爱情不存在的时候,他应该怎么度过呢。毕竟,哪里有那么多一辈子只谈一次恋爱就能到老的例子。
这一刻,她声音里温柔的成分淹没了冷色,在卫以牧的身边悠然地述说着。
卫以牧不禁凝视着她的侧脸,连她说完了话还尚未回神,隔了几秒钟才眨了眨眼。
的确,感情本身就是很不稳定的东西。卫以牧低垂下眼帘低声呢喃着,左手轻触膝盖的指头静止下来。
如果她当初被薄净洵果断地拒绝了来往,她不会纠缠,不会再来第二次,更不会再有任何接触。
只是会很难过,而且是无人能诉说的难过。
但是薄净洵微微拖长了尾音,轻轻地叹了声气,换个角度来看,这样的爱情或许又是美好的。可以把一个人作为前进的动力,连收获到的结果,都想要一分不剩地捧到对方面前,再加上一个长久且始终的必要条件,没有那么多磕磕碰碰的荆棘,即使最后不得善终,那也能称得上是幸运。
卫以牧眼睫在眼下印出的阴影微颤,轻敲着膝盖的左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她的唇角也轻缓地扬起。
她是幸运的。
第16章
配音班进入到了实践阶段,学生们都会进到录音棚亲身体验。
薄净洵还没来得及找言知夏说找个时间相约的事情,言知夏就先约了她晚上宵夜,要她无论如何都要来,跟谁有约都要推了。
于是薄净洵推掉了配音班晚上的宵夜,夜幕落下便准时赴约。
相约的地点是她们认识以来常去的烧烤店,言知夏虽然跟众所周知的网红一样,总是去打卡各种各样的网红店铺,但私底下朋友相约倒是从不张扬。
烧烤店是两层小楼,言知夏挑了楼上视野最好的位置,视线一扫就能将热闹的夜市一览无遗,同时喧闹的人声也被抛在脚下。放在平时,这个位置总是被打电话来订台的顾客首选。
薄净洵上楼时,言知夏已经在跟老板热情地交谈,桌上挤满了今晚她们要消灭的烤鱼和烧烤。
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摸着肚子,憨厚地笑说:你看看,你一说你要来,这位置我谁也不给,加钱我都没同意!
好家伙,是兄弟!言知夏一本正经地拍他的肩膀,竖了个大拇指。
老板叮嘱道:薄小姐来了要是不够吃,你们随时喊我啊。
言知夏大笑:那肯定的,不吃饱哪走得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