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净洵听着,突然笑出来,卫以牧如此深谋远虑,她竟然毫无知觉。
卫华月又道:她是我的女儿,但我不希望她做伤天害理的事,因为你是无辜的。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要你自己分辨,如果她对你的心思不纯,那你尽可以告诉我,我会尽我的一切能力,为她的所作所为补偿你。
我不知道,我需要时间薄净洵吸着鼻子,强烈的情绪令她的太阳穴钝钝地发疼。
卫华月若有所思地点头:好。留下吃饭再走吧,一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她说完便慢慢走出书房,把空间留给薄净洵一个人去消化刚才那些话。
卫华月刚走远,薄净洵看着宽大书桌上那一个个相框,看着卫以牧从幼年到成年的面庞,眼眶酸胀到了极致,心也乱成了扯不开的结。
夜色渐沉时,车子从卫家老宅驶出。
回去的路上琇姨没有陪着,只有司机和薄净洵两个人。
她静坐在后座,扭头望着车窗外后移的路灯和树,心里反反复复地重播着卫华月说的话,眼底有些淡红的血丝。
她早在小时候就发现的家庭嫌隙,父母之间貌合神离的源头,父亲到死都不得如愿的缘由,就像一个死结一样长久地横在她的心里,生活中时而有些小事经过时,就会勾起她对这个死结的深刻记忆。
可是今天,卫华月的话就像一柄利剑,将这个长久存在的死结一下子斩开。
薄净洵不知道,此时的SL总部大楼的总裁办公室里,卫以牧静静地站在玻璃墙前。
她看着夕阳的光辉一缕缕地沉没,直到冰轮悬空。
方墨慢慢走到她身后,看着墙上挂钟的指针,小心地提醒道:卫总,老宅那边说已经把夫人送走了。但是没有人知道老夫人跟夫人说了什么,她们是在书房里单独谈的。
卫以牧沉默着,良久才幽声开口:她知道了
下午薄净洵发信息过来,说跟唐之棠言知夏一起吃晚饭,结果却是被接去了老宅。直到现在,薄净洵从老宅离开都没有再给她任何消息,这是她们在一起以来从未出现过的隐瞒。
唯一的理由,只有真相已经明朗了。
她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蓦然响起,方墨快步过去拿过来,送到她的身边。
卫以牧看着来电显示,眸光更加暗沉,缓缓接起来。
电话那头的卫华月声音低沉,有着几分不明喜怒的感叹:你现在真是长大了,什么都敢算计了。
卫以牧深吸一口气,眉心蹙紧,我不得不算要用尽全力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您教我的。
卫华月略有斥责:可我没有教过你是非不分。
卫以牧轻笑起来,往昔温醇的声音有着几分苍凉:那我要怎么办呢?她如果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也就算了,她既然不知道,难道您要我一五一十地告诉她,让她抗拒我,反感我,把我拒之门外么你们上一辈的事情,难道要连累到我的感情么?
她鼓足了一股气将这些话倾吐,身子摇摇欲坠,另一只空着的手本能地按在了玻璃墙上。
卫总!
方墨眼疾手快地想要上前扶住她,被她侧过头用眼神制止。
卫华月默声半晌才问:木木,你对净洵是真的
当然卫以牧低下头去,俯瞰着玻璃墙外的林立高楼,忽地悠悠低笑开,我隐瞒了这些事,我有错可是我对净洵没有一丝一毫是假的。
电话对面的卫华月久久都没有再说话,卫以牧也没有再多说地挂了电话。
她收回手仰起头深呼吸,陡然间清朗地笑起来。
藏在心底这么多年的话,终于一股脑都吐了个干净,这样的感觉,就仿佛是给尘埃堆积的心脏开了个天窗一样舒服。
这个时候的薄净洵并没有回到家里,而是让司机把车开向另一个方向,去了唐之棠的小区。
按门铃前,薄净洵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有卫以牧的一条微信信息。
【木木:什么时候回来?】
她顿了好几秒,没有回复信息,按响了唐之棠家的门铃。
里面久久才打开门,言知夏骂骂咧咧的声音也传出来:谁啊这是大晚上的不在自己家待着,上别人家干嘛来了?
门彻底打开,言知夏立马就僵住了,说出的话也收不回,只能呆在那里张着嘴,呃
唐之棠许是看她忽然没了动静,连忙过来看,怎么了?是谁来了?
只是那微红的双颊和扣着扣子的动作,让这个画面顿时就诡异了几分。
唐之棠跟言知夏面面相觑,唐之棠脸颊的温度更高了,一时之间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薄净洵没有说穿她们的暧昧,只淡淡道:能不能让我住一晚上,我不想回家。
言知夏顿时就支支吾吾:这个这个
唐之棠看出薄净洵神色有异,打断道:当然可以,快进来。
她撇开言知夏,把薄净洵拉进门,随即往目瞪口呆的言知夏手背拍了一下。
唐之棠把薄净洵带到客厅沙发坐下,紧接着给关上门进来的言知夏使了个眼色:你去把空房间收拾一下,把床铺好,我陪陪净洵。
我言知夏一股气憋在喉咙顶,但看薄净洵情况不对,此刻气氛也不对了,便只能妥协,行吧。
把言知夏支走后,唐之棠搂住薄净洵的肩膀,净洵,你这是怎么了?
离得近了,唐之棠这才发现薄净洵眼里布满血丝,眼眶发红又有泪光闪动,她连忙抽了张纸巾擦拭薄净洵的眼下。
薄净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摇头,想回答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些事情兜兜转转,起源竟然在她跟卫以牧的上一辈。
她现在跟卫以牧如此亲密,真正地成为了恋人关系,卫以牧却对她们两家人之间的纠葛心如明镜,独独瞒着她,甚至还有可能对她有别的念头。
见她目光晦涩,唐之棠不由得怀疑:是跟卫总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听到唐之棠这声称呼,薄净洵微垂眼帘,所有的情绪都抵不过生怕卫以牧并非真心的不安。
她嘴唇翕动,半晌才说出一句:卫以牧有事情瞒着我。
第54章
夜色越来越深, 唐之棠家里客厅的灯却始终亮着。
言知夏坐在单人沙发上,一个巴掌拍向茶几,把茶几上的东西都震得抖了一下。
好家伙, 卫以牧怎么想的!她还忽悠你, 亏我还以为她跟一般有钱人不一样呢!
唐之棠无声地嗔了她一眼, 她顿时噎住话, 不再嚷嚷了。
那她现在有什么解释么?唐之棠回头问薄净洵,一只手在薄净洵的后背轻抚着安慰。
她本来以为薄净洵跟卫以牧再怎么离谱,也就是协议结婚结果弄假成真, 没想到薄净洵刚才把事情一说,才知道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深的水。
当然, 最要紧的是这些内情薄净洵也才刚刚知道。
薄净洵的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 只是一双眼睛平静得近乎失神,她既轻又慢地摇头道:没有。她只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我没有回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