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隔墙有耳,狸奴,我都已经从你这儿知道了夷国人有问题的消息了,难道还能再上他们的当不成?亓杨笑着摸了摸谢庭春的头,眼中流露出自信的光芒:敢用这种阴私手段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背脊挺直,微微眯起的琥珀色眼睛里光彩熠熠,仿佛身处的地方并不是普通的军中大帐,而是将听他说话的人直接带到了战场之上,红衣将军横刀立马,纵横驰骋,三步之内,血溅黄沙。
谢庭春一时有些恍然。
总觉得,只要相信这人就可以了。
我,你还信不过么?他的大将军扭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
那种目眩神迷的感觉再次涌上了谢庭春的心头,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便怔怔地点了点头,眸中情绪汹涌,发自肺腑地沉声道:信,我只信你。
此言一出,二人彼此目光胶着纠缠,片刻之后,忽然紧紧将对方拥入怀中。
唇齿相依,四肢纠缠,彼此似乎都在从对方身上汲取着能量。
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亓杨忽然油然升起了一股古怪的情绪,有点像感动,又有点像冲动,嘴唇上传来微微的刺痛,却让他无端的有些激动起来,毫不犹豫地捧住了谢庭春的脸,积极回应了起来。
帐中只能听见轻微的水声和沙沙的衣物磨蹭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亓杨才从狂热的情绪中苏醒过来。
对了,还有你在京城的事儿。亓杨喘着粗气,一边努力地挪开潮湿的唇瓣,一边心疼地摸着谢庭春一夜变白的鬓角道:我也不是不信你的能力,只是担心你虽然聪明过人,可是行事总是剑走偏锋,可是人在岸边走哪能不湿鞋,你为了打探消息同那些叛国贼子过从甚密,万一被他们发现了端倪,该如何是好?
谢庭春听着亓杨声音沙哑地说着贴心话,一时间只觉得心头软得不可思议,赶忙把脸埋在亓杨肩头,过了许久,才瓮声瓮气道:大哥,你这么欢喜我,不若同我成亲吧。
话题转移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亓杨一时懵逼,片刻后无语地在谢庭春后脑壳上轻轻拍了一下:什么欢喜你,教训你呢,别岔开话题。
大哥若不是欢喜我,不是在意我,又怎么会介意我是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不愧是黑白两道游刃有余的谢侍郎,颠倒黑白的技术一流。
亓杨:是在下输了。
见亓杨无语凝噎,拿他没办法,谢庭春唇角带笑,脸色发红地微喘道:好吧,大哥害羞也没关系,如今这地方穷山恶水,婚事也办不体面,再等等也无妨。只是苦了大哥,要多忍耐些时候了。
亓杨:?
什么多忍耐些时候?
亓将军实在架不住心中好奇,还是咬上了谢侍郎的鱼钩。
谢庭春微微一笑,右手顺着亓杨身侧缓缓滑过,在劲瘦的细腰上暧昧地磨蹭了一会儿,便忽然往下而去。
亓杨:!!!
大哥刚刚不是说了么,时常会回想在南风馆那天晚上的事情。谢庭春面上一本正经,手上却不知廉耻地试图做一些很不正经的事儿,蹙着眉道:都是我不好,同大哥相好许久,竟然完全忽视了大哥的需求,今日我们二人久别重逢,便请大哥允许狸奴为你服务一番吧。
大帐之外,一个白面小太监拒绝了将士们请他找个地方坐下休息的邀请,一步不肯离地守在帐门口,不着痕迹地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大帐中的声响。
这两个人已经进去一刻钟功夫了,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呢?
回京了之后,这可让他怎么向上面交差?
正当小太监面露苦恼之色的时候,忽然听得大帐中传出一声亓杨蕴着怒气的低喝:谢!庭!春!
然后便是模模糊糊的几句交谈,只是谢侍郎的声音很是含混,像是含着什么东西,听不太清楚,好像还伴随着些肢体冲突,衣物撕扯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大帐帘子被猛地甩开,小亓将军面色通红,衣衫凌乱,满脸羞愤地大踏步离去。
小太监若有所思地看着亓杨大步远去的背影。
哇哦。
看来传闻不假,这二人的确矛盾颇深啊。
这才进去没多久呢,居然就打起来了!
不行,他要赶紧写信回京,好好地汇报一番!
**
第二日,在小太监果然如此的眼神中,亓杨直接扔下了碍事的督军谢庭春,带领部众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营地。
本来早上的时候,谢庭春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偷偷摸摸地摸进了亓杨的大帐,非要同他一起去不可,可惜被亓杨一句凉凉的你一介书生,要是去了那里我还得分出心来保护你给怼了回去。
一句话说得谢庭春心里又甜又酸,甜的是自家大哥说要保护自己,让他心里有些止不住的得意。酸的是自己明明已经跟着武学师傅好好练习,可是在大哥的眼里,却依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
谢庭春此刻坐在自己的帐子中,面上若无其事地同小太监聊着天,心已经和他家大哥一起飞远了。
而正在此时此刻,亓杨已经率领大军从浮桥上横渡了鼎江,在江岸边上,一顶顶很有夷国特色的三角形大帐出现在了他们视线之中。
一名夷国守卫的小兵看到了站在大军最前方一身红衣的亓杨,竟然直接吓得坐倒在了地上,过了一会儿才连滚带爬地朝营地中跑了过去。一路上嘴中大声嘶吼着:
要死啦红将军来啦!
一时间,营地中的不少夷国人宛如惊弓之鸟,一脸惧色地丢下手中物品,以最快的速度冲回营帐中躲了起来。
亓杨:
有时候真有点好奇自己在这夷国人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可怕角色。
营地之中相对而言比较狭窄,亓杨同随行的索天纵交换了一个略带深意的眼神,便将大半军马留在营地之外,自己率领部分轻骑沿着夷国小兵走过的路直接进了营地。
正中间的位置架着一座最为高大的营帐,底部呈六边形,帐子顶部高高挑起一个尖,一个和萨尔摩、萨尔耶长相都有几分相似,不过看起来更加虚胖一些的夷国男子身穿华袍,脸色苍白地快速走出大帐,见到亓杨后,浑身颤抖地做了一个夏国的礼仪,低声下气地说:请亓将军入内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亓杨的威名所慑,萨尔瓦拎着大帐门帘的手竟然肉眼可见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亓杨犀利而充满怀疑的视线扫过大帐支柱埋在地底的六根柱子,又扫过了大帐顶端看起来毫无异样的吊高的尖顶。
若不是谢庭春提前和他说过,如今他看着这面前的一切,估计也不会起任何的疑心。
可是如今有了谢庭春递来的消息,亓杨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在他将面前大帐仔细研究了好一会儿后,他的脑中忍不住灵光一闪。
对了,深度!
那几根支撑营帐的柱子埋在土中的深度,未免也太深了一些!倘若只是为了短暂地在地上固定主帐,根本没有必要打出这么深的洞。
除非,是为了多承载一些东西!
亓杨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投向了面前大帐看起来毫无异样的尖端,忽然胸有成竹的一笑,大步走向了夷国国主的主帐。
萨尔瓦双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见亓杨走了过来,忽然间神色一阵放松和暗喜。
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