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着眉笑了。
不行的不行的她转过身,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回程的方向走去,我有家人了,这是生活馈赠的奇迹,我要好好珍惜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才行。
因为,他们和我不一样,▇▇▇▇▇▇▇▇▇▇▇。
后半句话像是被强行消去了一样模糊不清。
奋力地想要听清,却反而因此挣扎着醒了过来。
名空喘着气,平复着呼吸,侧过身看了一眼睡在屏风另一边的妹妹的情况,松了一口气。
他这才感觉有什么液体状的的东西流了下来,抬起手一模,伸出舌头舔了舔,确定是泪水。
那个时候的妈妈长什么样来着?
梦醒之后就完全记不清了。
只记得在灯果的记忆中,现在还残留在自己心底的传导而来的感情。
平和、喜悦、期盼、惶恐,以及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到此时此刻,被推上了极端的
荒原一般的死寂和孤独。
是他的问题。
名空这样想。
虽然灯果嘴上说照顾他到玲子死去为止,但这显然并不是约定的真正期限。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约定束缚住了灯果的话,也许不会演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说到底,都是他的问题。
第四十一章
名空第二天早上睡醒后, 可以说是完全不讲道理地冲灯果发了火,灯果本就脾气变化极端一点就炸,然后就吵了起来。
那种莫名其妙的火气上头的感觉是真的很奇怪。
名空本来是几乎不会生气的。
所以, 等他冷静下来之后, 很快就明白了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他先是震惊于自己居然这么完全不考虑情况地无理取闹, 然后愧疚羞耻得连门都不想出。
【你对我是怎么看的?为什么现在还一直留在这里?如果一看到我就只会想起沉重的东西的话, 离开就好了吧?】
【哈?谁都没有这么说过吧?】
【可你的确是这么想的。】
【你看到了什么?】
【】
在发出了蛇类一般不可能发得出的啧声后, 灯果就不见了。
灯果一般就算不盘在他身上也不会离他太远, 是一眼就能看到的距离。
而现在,无论哪里都找不到。
不管是外套的口袋里还是平时睡的竹篮软窝里都没有。
但又的确是还在附近。
*
是这里吗?
午夜,名空在那棵已经过了花季却仍然盛开着的樱花树下一步一步地踩过泥土,试探性地跳了几下。
似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他笑了笑, 拿出背包里的工具,开始挖土。
月色下,一截雪白的骨头露了出来。
是人类的指骨。
他知道在还没挖开的土层之下, 是一具完整的遗骸。
于是,他用自己的手指勾住了属于暂居在他体内的室友的,像是拉钩一样摇了摇。
好了, 我直接报警了借口?就说我觉得这里的土壤一定很肥沃,想挖点自己种花
不用谢不用谢, 我也是为了让你尽早离开。
他脸上挂着笑,看向空无一物的半空,再见。
这具遗骸牵扯到的案件,就是警察的事情了。
因为名空还是个小孩,惊慌的演技又丝毫没有破绽,警方那边也只是做了个笔录, 在他坚称可以独自回去的情况下,就放他走了。
把自己绕在树枝上的小蛇,凝视着名空离去的背影,熟红的眼瞳中,映下了樱树凋零枯萎的终焉之景,眨了眨眼睛。
*
名空现在大致掌握了幽灵附身的规律。
如果不是怨气很强的那种,他有把握不会被抢夺走身体的控制权,且可以和那些幽灵进行沟通。
只要能沟通,问题多半可以解决,只是时间问题。
那样的灵体没什么危害性。
难搞的是那种怨灵。
或者是复数灵体一拥而上。
但就像母亲过去说过的那样,不去那种人群密集的场所或是灵异地点就好了。
同时,他不知道如果出了事,灯果是会帮助他还是放着不管,只能小心一点。
但再怎么小心,也还是会给别人添麻烦。
要是能够变成孤身一人就好了。
虽然这大概不可能做到。
除非可以跑到宇宙里自生自灭。
但该怎么去宇宙呢?
正当他走在去亲戚家的路上,想着些有的没的的时候,身侧开过了一辆灵车。
瞳孔紧缩间,意识缓缓下沉了。
*
他似乎在寄宿家庭里发狂了。
混乱间,他自己的意识回来时,妹妹拉住他的手臂,摇晃着,大喊着他的名字。
在耳边断断续续的交谈和争吵声中,他大致听出了这么几个关键字。
多重人格、精神疾病、虐待
他们打听到了自己的这种症状在母亲还在世时也出现过,有点像是多重人格。
而多重人格常见的发病根源为4岁左右遭受的虐待及之后遭受的外部环境的刺激。
万一传出去了,不知道会被怎么说闲话本来一下子收留两个负担就很重了,那个哥哥性格本就阴郁,现在还有这种病这我怎么受的了?!
那总之先瞒住!
这怎么瞒?万一在学校而且你也看到刚刚发生什么了吧?太可怕了,万一就当是花钱消灾,疗养院
商量的最终结果是,强行在周末带他去看精神科的医生。
多重人格,即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是一种很难确诊的精神疾病。
医生也只是根据症状和名空的口述,判断为有可能是,建议回家观察。
但在亲戚夫妇强烈的抗拒下,最终决定留院观察。
名空听到这个决定的那一刻,心想完蛋了。
医院对他而言是个危险的地方。
本来就是各种负面情绪的聚集地,再加上幽灵盘旋,如果可以的话,他平时是根本不会靠近的。
但事已至此,根本没办法反抗,也只能暂时留在医院。
逃跑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听着亲戚对他不敢进行任何肢体接触的口头安抚,他对着一同来的妹妹笑了笑,表示自己没问题。
*
在午夜浑身是汗地惊醒的时候,单人隔离病房里,他正拿着一把塑料餐刀划着自己的手腕。
大概是反复切了好几遍,划出了一道血痕。
看了看钟表,距离他失去意识过去了大约3小时。
虽然根本没用,但他还是按下了呼叫铃,以免医院那边之后再对他采取什么强制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