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而言，如今那一處是前人秘境還是仙府傳承，其實並無多大區別……」
方夕微微一笑道。
「道友品行高潔，不知將來作何打算？」
墨銀秋問道。
『青禾子』身上雖然背著通緝，卻是御龍宗發的。
如今御龍宗覆滅，被御龍宗通緝的反而是英雄！
好吧……修仙界不講究這個，但至少沒人會來找青禾子的麻煩了。
縱然青禾子大大咧咧回玄冥淵開宗立派，理論上也沒事。
「先潛修一段時日，再看吧……」
方夕作出意動之色，他猜測墨門這是還想回到以前，雙方合作的狀態。
雖然御龍宗覆滅之後，明面上也沒人通緝墨門。
但實際來說……發現仙府傳承早已被墨門秘密探索之後，如今墨門受到的關注，比之前更甚！
不僅有諸多返虛宗門，甚至可能星辰宗都在關注！
方夕如今來見此人，算是冒了一定風險的。
『不過，我竟然都是品行高潔之士？』
他摸了摸臉頰，神色有些古怪。
「倒是墨道友一直在玄冥淵，不知可知那返虛老龍與真甲鯨之蹤跡？」
方夕又開口詢問。
他找那頭真甲鯨，自然是覬覦對方體內的『龍涎香』。
而那條返虛老龍，也算是仇人，自然需要清楚動向。
「當年御龍宗覆滅一戰，那條返虛老龍被重創，不論逃往何方都會被人族修士擒殺……其也狡詐，竟然直接遁入玄冥淵，藉助此地的複雜地形藏身，只怕在玄冥海眼那處！」墨銀秋鄭重回答。
玄冥淵三大天災——無定風、玄冥雨、還有黑潮！
至於四大險地，則是鬼門礁、迷霧海、海眼之地……以及深淵！
縱然玄冥淵，也只是星辰域中一道巨大裂縫的分支，因此若沿著深淵一路向內深入，是有可能進入此道大裂痕核心的。
論危險，只怕合體修士都不敢冒然深入。
「海眼之地……」
方夕不由陷入沉默。
那海眼之中，有無數玄冥重水湧出，更連接著一個不知名的空間。
甚至有傳聞，大鯤與真甲鯨等玄冥淵霸主，也是從其中出來的。
因此海眼之地的危險，又要超越迷霧海與鬼門礁不知道多少了。
「至於那頭『真甲鯨』……其也被修士嚇怕了，如今只敢在玄冥淵深處游弋……」
如今的玄冥淵，搞不好便有一兩位人族返虛修士！
而真甲鯨體內的『龍涎靈香』能祛除心魔，對於化神圓滿修士突破返虛的心魔劫都有一定用處。
若被返虛修士見到，肯定不吝下手殺鯨取香的。
如果方夕是那條真甲鯨，肯定也只敢躲在海眼之地，甚至就在那條巨鯤身邊。
『世間之事，不能盡如人意……』
『我如今好歹也一千多歲，飽經滄桑、紅塵煉心……返虛的心魔劫數，應當也不算什麼，更何況……世間輔助心魔劫的靈物，又不是只有龍涎靈香一種……』
『先去海眼之地探索一番，三年……最多三年，我便要離開玄冥淵，前往另外一處修仙資源豐富之地，圖謀晉升了。』
一念至此，方夕與墨銀秋拱手道別，化為一道遁光，離開了此頭仿生妖獸。
方夕沒有見到的是，墨銀秋望著他離開的方向，臉上閃過一絲深沉。
掙扎片刻，墨銀秋還是嘆息一聲，從懷中摸出一片紫色龍鱗，法力注入其中。
龍鱗之上，立即浮現出一道細微的裂痕！
……
玄冥淵中。
無盡玄冥重水翻騰。
方夕一邊向玄冥淵深處飛遁，一邊還在思索，該如何找到那條返虛老龍，了結恩怨。
御龍宗一直剝削他的剩餘勞動力，當年還搶了他的混元天羅傘，又命五階蛟龍監視他，當真仇怨不小的。
如今御龍宗宗主既然身死，債務自然就要歸那條返虛老龍了。
如此想著，飛出數萬里之後，他神色忽然一變！
山海珠內，始祖妖魔樹一條氣根垂落，從一堆靈寶法寶的雜物中，翻找出了一塊殘破的傘面。
這傘面只有巴掌大小，其中卻有一道器靈存在。
此時，傘面之上浮現出一道道五彩紋路，又化為混元一氣。
此乃方夕當年擊殺黑水宗化神修士奪來的混元天羅傘殘片，在殘片之中，還有混元天羅傘的器靈！
「混元天羅傘本體在靠近？！」
方夕遁光不停，神色不變，眼眸之中卻帶著一絲冷意：「那混元天羅傘，不是在返虛老龍手上麼？墨銀秋……」
他幾乎不用想太多，直接就懷疑墨銀秋。
畢竟之前都是以王家老祖的身份拜訪諸多同道。
唯有在玄冥淵，才恢復『青禾子』的身份。
結果剛剛與此人會面，返虛老龍就殺過來了！
若不是自己執掌混元天羅傘的器靈，只怕還未必能提前發現一位返虛修士的動向！
『應當是聽說我在找它，先下手為強？從墨銀秋那裡得到的情報？』
『如此看來，墨門下場有點慘……』
墨門捨不得秘境，沒有離開玄冥淵，然後被這條返虛老龍撞上，甚至抓為人寵，也是極有可能之事！
方夕在頃刻之間，便釐清了前因後果，單手一掐訣，嘴裡念念有詞起來。
下一瞬，在他的長袍之下，一層四色霞光凝而不發，正是『四聖獸甲』！
沒有多久，方夕遁光忽然一停。
「嗯？你竟然能發現老夫？」
前方玄冥淵中，海霧一下散開，現出一隻猙獰的蛟龍之首。
其有著紫玉一般的細碎龍鱗，頭頂龍角分叉，龍首之上有兩道長長的白須垂落。
此時，從蛟龍首級之中，便傳出一個十分蒼老的聲音。
「只是有些心血來潮罷了……」
方夕神識放出，就見一條體長超過兩千丈的紫玉蛟龍橫亘雲海，背部還有一道黑線，顯得十分猙獰恐怖。
更關鍵的是，其氣息有些虛弱！
這條返虛老龍之前突破返虛中期，以其實力在返虛之中都算不錯。
奈何後來被諸多返虛修士圍攻，身受重傷，幸虧毗鄰玄冥淵，蛟龍又天生有些控水之能，也領悟了一些操縱玄冥重水的神通，這才僥倖在玄冥淵中逃得一命！
只是其傷勢自然難以復原。
機緣巧合之下，便控制了墨門在玄冥淵中的眾多修士，為其搜羅修士元嬰！
修士的元嬰，對於妖獸而言乃是無上靈丹妙藥，不僅能增長修為，還能治療傷勢。
以這條返虛老龍的氣息，只要再吃四五個化神修士的元嬰，大概也就能恢復如初了。
「青禾子……你殺老夫後裔，今日正好用元嬰來還！」
這條紫玉蛟龍咆哮一聲，龍鬚一陣波動，萬里之內的天地元氣都盡數被吸引而來，帶著恐怖的威壓，化為一隻龍爪拍下！
五顏六色的天地靈力，匯聚於這一爪之中，帶著沛然難擋之勢！
方夕甚至感覺，那無處不在的天地元氣，正在從四面八方擠壓自己，逼得自己不得不硬接這一龍爪！
他搖身一變，背後隱隱有龍鯨虛形浮現，身上籠罩一層白光，化為一道道白骨。
白骨巨手五指併攏，化為一拳，迎向龍爪。
——龍鯨大力白骨神魔！
號稱諸多神魔之中，大力第一！
砰！
神魔怒吼，龍鯨排空。
這虛幻白骨的一拳，竟然與那龍爪化為兩道光芒，在半空中糾纏起來，各色光華閃爍不定。
只聽又一聲清鳴，無數天地元氣潰散，化為絲絲靈雨落下。
紫玉蛟龍眸子微動：「你隱藏了修為，化神後期？難怪老夫後裔會隕落……」
方夕全力出手，得自玄龜一族的斂息秘術再也無用，立即就被這條返虛老龍看出幾分底細。
此條老龍出手之前謹慎異常，必然已經知曉方圓數萬里之內都沒有方夕的援兵。
只是它沒有料到，這『青禾子』竟然隱藏了修為，乃是一位化神後期的魔修！
不！普通化神後期的魔修，可無法接住它的一爪！
「伱究竟是何人？」
紫玉蛟龍不由謹慎異常起來。
在它說話之時，方夕身後，三道紫色光輝破碎虛空而浮現，化為一根龍爪模樣的寶物，一爪抓下！
嗤嗤！
方夕背後，一面面魔氣盾牌盡數破碎，有四色光華浮現。
麒麟、鳳凰、真龍、玄武……
四大真靈齊齊咆哮，最終化為一具精緻無比的盔甲。
——四聖獸甲！
錚！
那一根龍爪寶物之上，三根指甲驟然一彈。
虛空中傳來恐怖的聲響，方夕背後衣衫碎裂，發出金鐵交擊之音。
他悶哼一聲，神識見到背後四聖獸甲之上，竟然並排插著三根紫玉一般的蛟龍指甲！
此種偷襲之寶，縱然返虛修士一不小心，也會狠狠吃虧的。
「你竟然……」
紫玉蛟龍龍目睜大：「懂得我妖族秘術，還能練成？！」
方夕猛地一咬牙，雙手掐訣。
霎時間，他身上的魔氣盡數消散，化為一團青黃光輝。
一抹抹翠綠與枯黃光輝在他身後閃爍，凝聚成一面古樸的木輪之形。
一枚漆黑木印在方夕手中浮現，他嘴裡念念有詞，周身浮現出一枚枚紫色的龍章文，眼眸中閃過一抹翠綠之色。
這條返虛老龍的壽元，便清晰浮現在他眼中。
「五百年！不愧是妖獸，還是蛟龍一族，壽元果然相當漫長，說不定還動用過什麼延壽秘法與丹藥……」
但方夕如今殺意凜然，根本不在乎。
只要其壽元沒有超過他自身，那就可以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