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梅長空耳邊風聲呼嘯,只感覺眼前一黑,便昏厥過去。
等到再次醒來之際,已經位於一處山洞之中。
「咦?我好了……」
他運功調息,只覺周身通體舒泰,那原本被曹縣丞擊出的傷勢與武判官留下的傷口,竟然都消失無蹤。
「不錯……你醒了?」
這時,山洞口光影一閃,一位黑衣少年道人走了進來,正是方夕。
梅長空沉默一番,忽然趴在地上,五體投地:「長空拜謝恩公救命之恩,敢問恩公,所修何道?」
他心中忐忑無比,又帶著一絲期待。
「我所修,自然乃是長生不死的逍遙真仙之道。」
方夕笑吟吟地回答。
梅長空頓時熱淚盈眶!
不入道廷,自修自悟,終是虛妄!
這一限制,令多少天縱之才黯然折腰,偶有執拗者,也是蹉跎一生。
在這一刻,梅長空想到了自身的師門,心中不由低語:「師父……」
砰砰砰!
他忽然重重叩首,聲音如同杜鵑泣血:「老朽……老朽……今日得見真仙之道,縱死也無憾了……恩公但有吩咐,老道萬死不辭!」
轉眼之間,這梅長空已是老淚縱橫。
『嗯?倒沒有苦苦哀求我收為弟子,倒是個有眼力,明尊卑,知進退的……』
方夕見到這一幕,心中暗暗贊了一句。
若是那種自己救對方一命,對方還恬不知恥地想要拜入門下,求得真仙法的。
方夕搞不好就一巴掌給拍死了。
哪怕不拍死,也會直接拂袖而去。
天下修士千千萬,還怕找不到一隻小白鼠?何必吊死在一根樹上?
如今看來,這梅長空還算不錯。
他盤膝而坐,虛空中自有一道黑氣浮現,宛若靈芝,承托住方夕身軀:「將你經歷,一一道來……」
梅長空見到方夕如此,心中更是羨慕。
散修靈機有限,縱然是他有異寶在身,每一道法力都得小心翼翼地節省著以防不測。
如此奢侈的舉動,是決計做不出的。
梅長空定了定神,當即將自身經歷娓娓道來:「老朽出身飛星觀……」
「……本次刺殺,老朽本來已經祭煉了三根『喪門釘』,只要釘死那曹賊肉身,必能污染其魂魄,奈何……」
說到最後,這老道無奈搖頭,將一方灰白石印、三根漆黑釘子送上:「此些物品,還請恩公品鑑!」
「嗯。」
方夕首先拿起那三根『喪門釘』,不由一笑。
在他這種頂階魔修看來,這法器煉製得簡直不堪入目。
不過污染築基修士神魂,倒是有些把握——前提是打得中。
梅長空顯然是打不中的。
『並且此世官員都有道籙與神職在身,縱然三門釘子全中,只怕都滅殺不了對方神魂……』
神祇之能,方夕今日算是見識了,的確相當不錯。
比如那位清溪縣城隍,在清溪縣疆域範圍之內,絕對有堪比結丹之威!
甚至各種神術更加類似神通,隨心而發,在結丹修士之中都相當難纏。
不過,神道也有壞處。
那便是一旦出了清溪縣這神職範圍,這位城隍大人只怕立即就要退轉成為最普通的築基,甚至比普通築基修士還要差一點……
『倒是這一方石印,有些意思……』
方夕旋即又拿起那一方灰白石印。
就見這石印四四方方,下方篆文早已模糊不清,表面還有一道道裂痕。
但就是這一方石印,卻能令沒有道籙、不入道廷的散修在天羅地網之下,獲得一線喘息之機。
他把玩一番,感覺此物有些深邃的氣機暗藏。
奈何自己並非高階的神道修士,看不出其中奧妙。
「此物有些奇妙,我只能確定,其乃是高階的神道之寶……」
方夕將石印又丟給梅長蘇。
梅長蘇卻是如遭雷擊,又有些恍然地苦笑:「老道也有些猜測,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他臉上有些沮喪。
畢竟飛星觀歷代祖師,都想著自修自悟,逍遙成仙。
結果卻發現,他們的路從一開始就走錯了。
所依仗的外物,同樣是神道!
就好比嘗試千萬條道路,最終還是在神祇手中打轉。
若不是如今見到了方夕的『真仙道』,只怕此種三觀破碎之打擊,都能令梅長蘇生出自戮之心。
「既然是神道之寶,就非老朽所求。」
梅長蘇一咬牙,雙手捧著石印,又是跪倒:「老朽願將此寶獻給恩公,只求恩公允許老朽在身邊服侍,做個鞍前馬後的老奴……」
「此物……可不一般,你真的想好了?」
方夕拿起石印,微笑問道。
「九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