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之後。
雍雲小鋪,大門緊閉。
陣法之中,隱隱傳來一聲簫笛般的低鳴。
片刻後,小鋪大門重新打開。
雍雲棉素手塗著丹蔲,一邊用有些幽怨的眼神白了方夕一眼:「葛老有意收記名弟子,這是多好的機會,你竟然還不願?要知道,他老人家難得開這金口,若是日後成就真仙,那更是天大的機緣。」
「呵……我這人就是喜歡清靜。」
方夕慵懶地躺在軟椅上,毫不在意地回答。
看不上葛老是一方面,畢竟此人壓箱底的符籙手藝都被自己偷學了。
而最令方夕無法忍受的,還是此地符師之間有個潛規則,老師可以無條件從學生的符籙收益中進行抽成。
他腦子有坑才去當這種舊時代的學徒。
「唉……罷了罷了,葛老此事被你拒絕,難免心下不喜……我原本還想將幾個生意介紹給你,如今也都黃了。」
雍雲棉歉意道。
「所以……方才算賠禮?」方夕搓了搓手指:「那我倒是挺滿意的……」
「呸,德性!」
雍雲棉啐了一口,一本正經地道:「萬星符紙五打,虛玉符紙二打,一百二十仙玉,算伱成本價了。」
「可。」
方夕算了算,感覺這女掌柜依舊有得賺,不由頷首。
他就喜歡這種提起裙子算帳還十分厲害的女人,至少錢貨兩訖,互不相欠,挺好……
鬥獸坊。
兩頭返虛級凶獸狠狠撞在一起,頃刻間罡風四溢,又迅速被陣法消弭。
「上,九風狼!」
一名賭徒揮舞著手中賭票,眸子血紅。
「熔金獅,咬死它!」
另外一名賭徒大聲疾呼,如果不是陣法光幕阻擋,說不得都要跳下去以身相代了。
這鬥獸坊乃是烈日仙城唯一允許鬥法之地,並且還承包了生死台。
若是有修士矛盾尖銳,難以消弭,便可以申請上生死台論道,必見一死方可罷休。
對於修士而言,長久的安逸與修煉的確會導致心中躁動。
此時來鬥獸坊宣洩一番,同樣是預防心魔的法子。
「方兄!」
一名佩劍士子見到方夕,頓時眼前一亮。
「原來是風兄。」
方夕一拱手:「風兄又來那個……磨練劍意麼?」
「正是。」
風姓士子矜持一笑,繼而傳音詢問:「方兄你看,這兩頭鬥獸,究竟誰能勝?」
「依我觀之,那九風狼迅捷有餘,防禦不足……」
方夕慢慢點評。
「那去押熔金獅勝?」風姓士子眼眸一亮。
「稍等……雖然如此但此狼爪子上有奇異的金色紋路,雖然極其淡薄,但應該有一絲狼王血統,若覺醒什麼變異神通,便有取勝之機!」
就在方夕話音落下之際,那九風狼嘶吼一聲,驀然化為九道狂風,從熔金獅口下逃走,繼而狂風匯聚,現出一隻青色狼首,反口一咬,驚人的咬合力瞬間咬斷了熔金獅的脊背。
「哈哈,老子勝了!」
「該死的破獅子,還不如我家的靈獸犬!」
不少賭徒歇斯底里,撕了手中賭票,漫天紙片如同雪花一般飄落。
「竟然是『風靈身』,真是該死……早知道我就……」
風姓士子滿臉悔恨之色。
「風道友,該修煉了。」
方夕提醒一句。
這鬥獸坊嚴格說起來與磨劍山脫不開關係,而磨劍山的修士十分喜歡來鬥獸坊之中,倒不是為了押注與維持秩序,而是取人之七情六慾磨礪劍鋒!
此乃磨劍山一脈的秘法,以人之七情六慾,磨礪飛劍,一年便抵得上普通劍修十年苦功!
而修仙者的七情六慾,自然效果更好!
「哦!」
風姓士子如夢初醒繼而取出一截劍鞘,嘴裡念念有詞。
頃刻之間,一道道充滿憤怒、怨毒、失望等等情緒的氣息,便被收攝而來,沒入劍鞘之中。
沒有多久,在劍鞘之底,便浮現出一層暗紅色的劍液。
方夕見到這一幕,頓時笑而不語。
真正來磨劍的磨劍山弟子,劍鞘之中至少滿了大半。
這位風道友如此,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人最喜歡鬥獸賭博,可惜十賭九輸,後來偶遇方夕,被方夕的眼光見識所折服,宛若一起賭馬的馬友,漸漸交情深厚。
方夕雖然已經搭上掌握拍賣會的『豐緣齋』之路子,但對於天青學府與磨劍山也沒有放棄。
反正不過每日多費些功夫罷了,這些卻是預備的後路,或許平時看著沒用,但在豐緣齋失敗的關鍵時刻,卻是能起到翻盤之效。
……
一番應付之後,方夕自去百花閣消遣一番。
繼而,才回到自家朱雀巷洞府。
「方前輩……」
一名錦衣華服的老嫗正巧出門,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