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摆了摆手:不是不是。
谈恋爱我不反对,只是都是好几个男同学手拉着手。
有一次,我带《诗经》的选修课,就看见一粉红色羽绒服的男孩牵着另一个男孩儿的手进来了,俩人坐一块儿可亲昵了。
程开霁沉默了一会儿,哦了一声,反问他老妈:那您反对吗?
反对倒不至于,教书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再者古代还有断袖呢。说到这里,程开霁才想起了他妈是教古代历史学的。
他同时也松了一口气,附和着点了点头:社会风气不一样了,思想观念不一样了,同性恋多了也正常。
他妈倒没多想什么,一直在旁边看电视顺便听他们八卦的老爸倒是吭了声:开霁啊,你们消防队有搞同性恋的没有啊?
听到这话,程开霁手臂一僵,嘴角的笑都凝固了一瞬:没有啊,爸您怎么问起我们队了?程开霁故作自然。
老爸不吭声了,老妈却正好接过这个茬,冲着程开霁挤挤眼:因为老程他们公安局也有一对儿,作为那位年轻小同志的顶头上司,你老爸正在努力接受。
哈?程开霁咽了一口口水,吸了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那还挺巧,您俩真不愧是夫妻。
其实你们儿子也是。
程开霁端起茶几上的茶杯一口气喝完了半杯水,找了要上厕所的借口火速离开了他老爸老妈身边。要不然现在是八卦别人,万一等下他爸妈随口一问,问到他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那他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程开霁把自己关在厕所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64章 对岸灯火
晚上跟程开霁聊过天后,何斋吃了一点药就睡下了。一夜无梦睡到第二天十一点,自从程开霁走后他就没有正常地醒来过,这次又是被何洵易孟之联手打电话叫醒的。
何斋看了一眼手机信息,才知道他们正在门口等他。何斋揉了揉脑袋,发现没有昨天那么疼了,好了一点。这次他就吸取教训了,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才出去开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绒团子推开了客厅的玻璃推门,自己跑了出去,现在扒着大门跟外面的人在玩。何斋有点想笑。
门开了,何洵和易孟之俩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刚刚在那里一边敲门一边逗白绒团子的也是他们。何斋撇了撇嘴,看向他们:你们就没被别人以为是傻子吗?他领着俩人进了屋子里。
易孟之大剌剌地往沙发上一坐,白绒团子往他身上一跃,亲昵地蹭着他。易孟之环顾四周,突然间发现没有程开霁:程开霁人呢,斋哥?
何斋倒水的手一顿,这才想起来当时只说了一起过年,忘了告诉他程开霁回家了。他正准备解释,何洵就开口帮他解释了:嫂子哥回家了,今年就我们仨一起过。
原来是这样啊。但是你怎么不跟他一起过去,你们不是都在一起了吗?易孟之不解,当时他还以为他们俩只有何斋回他信息,是两个人商量好了的,现在才发现不是。
何斋把水递给他,把白绒团子抱了过来放在地上:这才在一起几个月,我总觉得去太早不合适,而且叔叔阿姨都不知道开霁喜欢男人。何斋说话时语气平静,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易孟之思索了片刻,皱着眉头说:不行。
为什么?何斋不理解,怎么个不行法?
如果你们俩一起过去,不说真实关系,只说是朋友,这样好歹可以在父母面前刷个脸,先让他们有好感,你们再一步一步地来,这样他们的接受度是不是会更高一点?
你是不是害怕你们最后走不到一起?
易孟之一句话比一句话戳人心窝子,最后何洵听了都拧着眉叫了他一声:易哥,胡说什么呢!
何斋却看向地毯轻轻点了点头。
易孟之拍了拍何斋的肩膀:那就更好解决了。
何斋满脸不解地望向他:怎么解决?
你没必要害怕,你要想想程开霁的立场,是不是?再者,你们在一起的事情也不是非要告诉他父母,就慢慢来,这跟你和他一起过去没冲突。程开霁不是也希望你跟他一起过去吗?
易孟之笑了笑:斋哥,你应该相信爱情的,就算不相信爱情,你也应该相信你和程开霁的感情。你看我就从来不担心我和我家那位。
何洵在旁边欲言又止,最后默默垂下了头。何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发自肺腑地感谢他:我懂了。
懂了就好,事情其实很简单。易孟之笑眯眯的,在何斋眼里,易孟之好像就没有难过的时候。
行了。何斋叩了叩桌子,这件事情他想明白了,那就下一件吧,准备怎么过年?
放烟花放烟花!我们去长江边放烟花!何洵有点激动,他在北方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机会看长江,来了南方这么久,早就应该去的,结果为了他哥和女朋友,把这件事都抛到了脑后。现在终于让他等来了机会。
何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从白天放到晚上,不得饿死你?
噗易孟之笑出声,咱们就不能先找个地方吃饭吗?这是我们头一次在一起过年呢。
那以前也是没机会。何斋呷了一口水,都不认识呢。
你怎么这么破坏气氛?易孟之愤愤地看向何斋。
后者淡淡一笑,没吭声。
也许是感冒还没好,也许是家里没有程开霁,何斋完全提不起精神来,现在脑子里满是程开霁走前最后一次问他要不要过去的样子,以及刚刚易孟之的话。
他长舒了一口气,裹在毯子里蜷缩着玩手机,发现程开霁一大早就给他发信息过来了。C市已经开始暖和起来了,准确来说那里冬天一直都没有那么冷,程开霁给他拍了一张搞怪的照片,做着鬼脸,身上穿了一件T恤,直接套了羽绒服。
何斋问他不冷吗,程开霁直接把温度截图发了过来,好家伙,比他们这儿高了整整十度。
何斋看着程开霁的照片,这才真正笑了出来。
思念是不知不觉的。同易孟之和何洵还有白绒团子在一起的时候,何斋被热闹笼罩,两人一狗都是不安分的主,就连吃个饭都住不了嘴,他还能抑制住想念。
但当黄昏过去,夜幕降临的时候,这种思念便明显起来。
三个人开了两辆车,何斋带着易孟之,何洵开了一辆皮卡,后面装满了烟花。仨人里面只有易孟之是南方人,打小就在长江边长大,这趟算是过年也算是给俩人圆梦。
易孟之和何洵搬烟花,白绒团子原本是在何斋旁边转圈儿的,但是被他赶到了另外两个人那一头。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对面的江风吹过来让他打了一个寒战。
何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拆开后点燃了一支,对着宽阔无垠的长江抽了起来。
思念就像成千上万只蚂蚁侵噬着他的心,他眼睛微眯着打量着长江对岸。即使长江宽阔无垠,他也望见了对面的点点星火,应该是那边城市的灯火。
何斋出了一会儿神。孟之!他转过脸冲着搬烟花的孟之叫了一声。
斋哥,我在,你说!江风太大了,易孟之扯着嗓子回应何斋。
何斋手遥遥一指,指的是有点点灯火的对岸,何斋问道:那里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