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洵双肩微怔,顿了顿,旋即颔首走上前,躬身作揖道:“祥嫔娘娘,正午时分,宋小姐与疆东郡主在月牙湖游湖时,发现一具女尸,确认是吉嫔娘娘无疑。经仵作验尸,吉嫔娘娘……是失足掉进河里淹死的。”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似有若无地抬头看了老皇帝一眼。
宋馨低垂着目色,唇边缓缓露出一抹冷笑,带着些许嘲讽。
祥嫔瞬间僵在原地,“什、什么?吉嫔妹妹掉进河里淹死了?不可能!陈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掉进河里呢?”
陈洵抿唇叹道:“事实着实是如此,吉嫔娘娘的尸首,下官已派人送到内务府,娘娘节哀顺变……”
祥嫔一时似还有些难以接受事实,跪在原地痛哭流涕,老皇帝看得烦闷不已,喊人进来送她回宫。
大殿上又只剩下宋馨和陈洵,皇上揉揉眉心,语气稍显疲惫。
“吉嫔无视宫规偷偷出宫,此乃大过,只是如今人已死,朕也不便追究,此事便到此为止吧,陈爱卿和宋小姐也辛苦了。”
“此乃下官份内之事。”陈洵福身作揖。
宋馨静静站在那儿没有说话,再抬头时,只见老皇帝微微拂了下袖子,让他们离宫。
两人先后走出御书房,寂寥宫道上,宋馨想起方才的情形,眉眼微微扬起。
“陈大人对祥嫔的话,怎么看?”
“不足为信。”陈洵淡淡开口。
宋馨眸底掠过一抹讶色,“怎么说?”
陈洵抿唇笑道:“如若吉嫔真的是偷偷出宫,身上又怎会穿着宫服,难道她不知道掩人耳目吗?
只是皇上有心息事宁人,我也只能顺应君意,杀死吉嫔的人无论是谁,此事也只能到此为止。
马上年底了,如果宫里在这时候再发生命案,怕是要闹得人心惶惶,为人臣子,当以为君分忧为己任。
宋小姐,我知你此刻怕是有些瞧不起我在御书房内说的话,但是放眼朝堂,没有人比我更适合衙府府尹的官位。
如果我头顶上的乌纱帽保不住,日后不知还有多少无辜百姓会蒙冤,所以,我丝毫不后悔自己刚才所说的一切,更何况,祥嫔也不见得当真一无所知。”
宋馨怔怔听着他的话,敛眉沉思一瞬,淡淡笑开,“陈大人,我一向以为你公正无私不知变通,没想到也有世故圆滑的时候。”
“身在朝堂不由己,宋小姐,我也有自己的难处。”陈洵默叹,语气却带着几分轻佻之意。
宋馨笑而不语,只觉自己重新认识了这位铁面判官。
到神耀门的时候,两人在此分开,宋馨想去潇雨宫看望一下姐姐,而陈洵则直接出宫了。
绕过御花园,宋馨方走到一条石径上,迎面却碰上了东陵雪。
“见过永曦公主。”她福身行礼。
东陵雪今日没有戴面纱,不过额前依旧留着厚厚的碎发,正好挡住额头上的旧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