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间,屋外忽然又冲进来一人,磨牙霍霍的样子,目光阴冷地瞪向安离昇,似恨不得将他吃了一般。
宋馨怔了一下,慢慢放下勺子,“陵游,发生什么事了?”
封奚心知肚明,不过并不打算多管闲事,挑挑眉,继续吃他的饭。
夏陵游没有理宋馨,站在桌前直视安离昇,唇间吐声,一字一句,似是从牙缝中咬出来的。
“西楚宇呢?”
“进宫了。”安离昇淡淡回道。
夏陵游顿时一掌拍到桌子上,“你怎么敢这么做,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安离昇缓缓抬眸,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我以为,在带他来京时,你已经有了某种自觉,我不是什么好人,难道你是今天才认识到?”
宋馨愣了愣,蹙起秀眉看他。
他不该这样说自己的,将西楚宇留在皇宫做质子,是容妃的决定,而他不过是给容妃提供了一个契机罢了。
更何况,西楚宇只有留在京都城,才能活命,西楚皇室那番情形,洛倾宋和摄政王随时都有可能杀死西楚宇这个傀儡皇帝。
即便洛倾宋是西楚宇的生母又如何,权力面前,血缘亲情是最可笑脆弱的东西,东陵百年,皇室之中那种杀兄弑父的事情远甚西楚。
宋馨只是也想不明白,安离昇为何要帮西楚宇罢了,按理说西楚皇室若是乱起来,这是东陵希望看到的局面。更何况西楚宇已经傻了,死亦或活着,其实并无多大区别。
难道,他对西楚宇还是存了几分恻隐之心?
宋馨直觉不可能,方才她说过,他们都算不得什么好人,他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所在,故而根本不可能单纯地因为同情西楚宇,就不惜让夏陵游千里迢迢地将他从西楚带到东陵来。
夏陵游被安离昇堵的无话可说,良久,他皱皱眉,渐渐平静下来。
“为什么?”
如今,他只剩下这一个疑问,他要给自己一个说服良心的理由。
在西楚这么多年,西楚宇对他尚算不错,算是难得一个给予他温情的人,如果西楚宇在东陵发生了什么事,那他要如何原谅自己。
安离昇似看出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幽声道:“洛倾宋与摄政王一丘之貉,利用西楚宇把持朝政,而长公主西楚婧手中却有半块兵符。西楚婧与他们二人不合已久,只是碍于西楚宇横在中间,才一直没有跟他们撕破脸罢了。
一旦发现西楚宇失踪,洛倾宋和摄政王必然会加快速度笼络朝臣,而西楚婧没了后顾之忧,便会利用手中权力出兵控制整个西楚王。,你觉得,两虎相争,最后结果会如何呢?”
夏陵游凛凛神,抿着薄唇没有说话,他虽然聪明,可朝堂之事,素来没有安离昇懂得多,谁输谁赢,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两虎相争,最后只会两败俱伤!”宋馨倏尔开口,敛眉道,“西楚婧虽然手握兵权,可洛倾宋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女人,把持朝政这么多年,她在朝中必定有许多拥护者,一旦两方交恶,最终只可能出现两败俱伤的局面。”
安离昇转眸看向她,赞赏似的点点头,薄唇轻启,“所以为了扭转这种局面,我将容妃送回去了。”
夏陵游恍然一愣,“可是,容妃的势力都在东陵,而且都被你毁了……”
“她是没有势力,可西楚洄有。”安离昇淡淡打断他的话。
夏陵游怔了怔,蓦然睁大眼睛,冷笑出声,“这世上之事,果然都瞒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