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从此以后,你便是哥哥的一切。”
白色的帷幔挂满了王府里外,正堂中挂着一个大大的“奠”,耳朵所听到的,都是嘤嘤的哭声,吕黛卿扑在哥哥的肩膀上,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说,母妃死了。
什么是死?再也见不到了吗?
母妃为什么要死?
她不懂。
也难怪,对一个只有三岁的孩童来说,死这个字的真正含义,她还无法理解。
她抬头,看见哥哥眼中的泪花,伸出小手抚上哥哥的眼睑。
哥哥,你怎么了?卿卿不想看见你哭。
你说以后卿卿是你的一切,那你也是卿卿的一切,是卿卿最重要的人。
春去秋来,在哥哥的庇护下,她慢慢长大。
这一年,她九岁,去参加武威侯府的赏花宴,宴上有一个贵女偷偷说她是没娘养的孩子,被她听到,她带着赵宝琳和范梦娇过去就将人一顿好打,结果其他人就在后头纷纷议论她“不知礼教”“不好相与”,她心中气闷,不禁眼眶酸涩,哭着回了王府。
哥哥见她哭了,急得在地上直转,问她怎么了也不回答,落风四人只好上前将事情讲解清楚。
哥哥听了以后,一言不发出了屋。
她心下更委屈,嘴一咧,嚎啕大哭起来。
却没想不到一刻钟哥哥便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牛皮短鞭,手柄是镶着各色宝石的纯银打造。
他把短鞭放到她的手里,说:“今日你做的对,往后如若还有谁人敢对你无礼,你就拿这鞭子抽他,无论是府里府外的,自有哥哥护着你。”
她吸了吸小鼻子,呆呆看着手里的短鞭,笑了。
又过了几年,她十二岁了,马上要长成个大姑娘。
这几年,她在哥哥的纵容下性格越发骄横,看谁不顺眼就要拿鞭子,除了赵宝琳二人没有任何朋友。
越来越多的人对她不满,胆小的在后头对她指指点点,胆大一点就在她面前高声讽刺,说她“骄纵跋扈”“以后注定嫁不出去”“没人要的野蛮女”,久而久之,饶是她心理再强大,也有些受不住。
她发誓以后再不能这样下去了,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形象,做一个文静贤淑的大家闺秀。
哥哥派人又给她送来几箱的布匹,软烟罗、蜀锦、云锦、云雾绡、浣花锦,应有尽有,打开一看,尽是桃红、鹅黄、宝蓝之类的艳丽颜色,她平日里最喜欢的。
现下看了,却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于是她下令:“把这些都扔了。”
落风四人惊愕地看向她,奉命送布来的景星也一脸不解,她见没人动弹,又是一声:“都聋了?我说扔了,没听到啊?”
落风四人见她发怒,紧忙叫了人又将布匹搬了出去,却没有叫扔掉,只是放在外间。
因为景星来时曾说,这些都是世子爷此去苏州四处为小姐搜罗来的,找得皆是苏州最有名的绣娘,每一匹都是独一无二。
这般名贵,当然不能随意扔掉,赶忙让景星去通知世子爷,让他来裁定。
到了傍晚,吕丹扶匆匆归家,马不停蹄地就到了妹妹的碧云小筑。
一上绣楼,就见自己命人送来的几大箱布匹都在外间摆着,他掀开珠帘,妹妹正坐在八仙桌前用膳,脸色很是不好。
“哥哥的宝贝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快告诉哥哥,哥哥把他脑袋拧下来。”他笑着扳过妹妹的肩膀,捏捏她嫩白的小脸。
吕黛卿很是不悦,拍开哥哥的手,转过头去,没说话。
吕丹扶早已习惯妹妹的任性,也不恼怒,继续贴过去,坐在她旁边,“到底怎么了?嗯?我送的布匹你不喜欢?那我再送新的来。”
吕黛卿低着头,玉筷戳着碗里的饭粒,闷闷道:“你以后别再送那些颜色的布料了,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