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简直不知所措了,连连点头,“好,好,只要是你做的,毒药哥哥也吃得。”话毕,执起玉箸夹了菜便开始用起来。
吕黛卿微颤着手指,执起酒壶,倒了一杯酒,用干涩的嗓音困难地道:“哥,哥哥,喝酒。”
吕丹扶畅快的大笑,接过酒杯,“好,哥哥喝,卿卿,哥哥好快活,从没有这样快活过,得到了你,哥哥再无他求,因为你就是所有,我已经满足了。”
吕黛卿猛然抬头,还未来得及思考,就已伸出手盖住了酒杯,“等一下……”她心中好乱,真的好乱。
那日表哥给了她一瓶药,说是一西域和尚送给他的,人只要喝了这药,就会断绝七情六欲,是佛家给那些决心遁入佛门却又无法割舍世间凡尘之人准备的。
她纠结了几日,最后将药下在了酒里,又准备宴席叫了哥哥来,只要他喝下这杯酒,她就从此解脱了。
但不知为何,临到这时,她发现自己竟然根本做不到,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似乎要失去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般,令她惊慌失措。
吕丹扶疑惑地看向妹妹,“怎么了?”
她咬紧牙齿,撇过头去,迟疑着拿开了手,颤声道:“没,没事,没事。”她必须狠下心来,纸是包不住火的,继续保持这样的关系他们总有一天会被人揭发,而他们,承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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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世人的骂名,也承受不住成为史书中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吕丹扶未多疑,举起酒杯就送到唇边,吕黛卿死盯住哥哥的一举一动,看着那白玉的杯沿贴上殷红的唇瓣,看着那唇瓣微张,露出里头瓷白的贝齿……
“不不!等等!”她大呼一声,焦急万分。
吕丹扶动作停下,皱起眉头看向妹妹,问道:“究竟怎么了?”难道这酒有问题?
吕黛卿眼神闪烁,躲开哥哥探究的目光,抢过酒杯,“这酒不好,别喝了,我去倒掉。”一手拿了酒杯,一手拿了酒壶,便要转身。
当是时,旁边草丛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冲着吕黛卿扑来,前后不过一眨眼间,她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那人撞得向前一扑,酒壶掉到地上碎裂,酒杯中的半杯玉液泼洒出去,正浇到吕丹扶穿着的朱红蟒袍上。
顷刻间,便燃烧起了诡异的蓝色火焰。
“啊!”吕黛卿惊叫一声,摘下臂上的披帛就要去扑灭那火焰。
“别过来!来人,拉住小姐,快!”吕丹扶厉声道。
不知从何处赶来的侍卫纷纷上前,挡在吕黛卿的身前。
“不,哥哥,快跳到湖里!”她焦急地大喊。
那人却只朝着她摇了摇头,吕黛卿不懂,然而,当她看到有侍卫舀起湖水浇到吕丹扶身上却无济于事时,她明白了。
到处回荡着吕丹扶压抑的呻吟,早听说西域有一神仙水,沾到皮肤便起蓝色火焰,遇水不灭,直到将人活活烧死,承受削骨灼心之痛。
他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是死在这东西上,更没想到,是最爱的妹妹下的毒手。
他不怨她,一切都是他的错,但他不后悔,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这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美好,最值得回忆的一段日子,因为那时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卿卿,哥哥爱你。
那双细长偏方的眸子,绝色美丽,世间仅有,它正贪婪地盯着她,像要记住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刻在心里。
吕黛卿看着那眸,那种只有不舍和爱恋,这个人啊,明知道是她害死了他,临到头来,竟是还舍不得她。
一霎那间,她知道她失去什么了。
她失去了他,失去了所爱的人。
不知何时,她早已深深爱上了他。
幼时的相扶相依,日夜陪伴;后来的依依分别,万般不舍;乃至夫妻伦敦,共赴云雨。
尽管在他强暴了她的那一夜,她心里也未曾真的怨恨,只是怕,怕叫人知道,怕受良心的谴责。
她真是傻啊……
“不要,哥哥,我爱你,你听到了吗?我爱你!我爱你啊!”她倏地大喊出声,泪水决堤,我顾不得那么多了,谁知道都无所谓,我只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那人应是听到了,眼中迸发出无尽的喜悦,但下一刻,全都消失不见,一切归于沉寂。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都无法相信,那样一个绝世而立,颠倒众生的男子已经变成了地上的一捧尘埃。
“不啊——”吕黛卿疯似地跑到那人消失的地方,竟然是真的,他真的不见了,只剩这尘埃,他的红颜,他的白骨,只剩尘埃。
她悲恸欲绝,一口气堵在心头,人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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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有种预感,小姐……怕是活不久了。
自世子爷死后,小姐每日抱着他的骨灰,不吃饭,也不睡觉,更不与人交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每日翻看着世子爷的遗物。
四人哭过,逼过,没有用,她就像行尸走肉,早已没了生气。
四人也早做好了吕黛卿一死就跟着殉了的心理准备。
吕瑞芳却是春风得意,吕丹扶死了,再也没人为吕黛卿撑腰,王府马上就是她的天下了。
她承认,她的确对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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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扶有爱慕之心,吕丹扶那样的容貌,谁能不爱呢,不过人之常情罢了,她本打算着诱惑吕丹扶,让他迷恋上自己,这样她在王府才更有利,以后才能找个有权有势的夫家。
但吕丹扶根本不上钩,竟然爱上吕黛卿那个小贱人,她没办法,只好让他们去死了。
拓跋溟楠骗了吕黛卿,以防万一让她助吕黛卿一臂之力,目的就是杀掉吕丹扶。
但她没有告诉他,吕丹扶死了,吕黛卿也根本活不了。
如今吕黛卿的样子,不过一将死之人罢了,还能对她构成什么威胁呢?
“哈哈哈哈……”想到此,她不禁开心地大笑出声。
七日以后,吕黛卿滴水未沾,箪食未进,忧思郁结,终于耗尽了所有的体力。
捧着哥哥的骨灰,她躺在地上,眼前一片血雾,脑中全是多年来的回忆。
他说:“卿卿,从此以后,你便是哥哥的一切。”
他说:“往后如若还有谁人敢对你无礼,你就拿这鞭子抽他,无论是府里府外的,自有哥哥护着你。”
他说:“只愿来生来世,永生永世,再不同你为兄妹。”
他说:“得到了你,哥哥再无他求。”
……他说:“卿卿,哥哥爱你。”
他说过太多,她原以为她忘干净了,却未曾想,都在心底,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在心底。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
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
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情爱看破了,不过是生死相依;红尘看破了,不过是情不知所起。
“不好了!小姐她……去了……”
哀乐再次响彻王府。
简仪王府半月之内世子和郡主接连暴毙,坊间传闻,世子和郡主有不伦之情,世子先亡,郡主乃殉情而死。
有人为之唏嘘,有人为之落泪,也有人说二人死有余辜。
说书先生们根据传闻,加以改编,将二人的故事编成一段凄美绝伦的爱情故事,传颂下去。
野史家们想尽方法探寻真相,将二人的事迹载入野史史册,待后人评判。
敬王府内,拓跋溟楠望着手中的那支白玉压鬓簪,看向天边缤纷瑰丽的晚霞,就像佳人明艳张扬的脸。
半晌,他缓缓开口:“今晚子时,派人去简仪王府,结束了吕瑞芳的性命。”
世间之事不过循环往复,因果相连。
没了吕丹扶,太子党不堪一击,皇位唾手可得。
但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他知道,他已然永远失去了。
番外到此就结束了,几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也都交代完了,每个人都得到了,也都失去了。
吕丹扶得到了妹妹的爱,但失去了生命。
吕黛卿得到了自己的归宿,但为时已晚。
吕瑞芳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但无福消受。
拓跋溟楠得到了皇位,但失去了吕黛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