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拍文艺片了,自己难道是在否认上辈子的自己吗?
还是说自己害怕再次的失败,不敢拍一部纯粹的文艺片了?
王长勇很直接地说道:秦导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当初在创作这个剧本的时候,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当年的事情远比剧本更加复杂。
其实他到鹏城之后,不再是一心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命运。
他已经开始对社会产生怨气,为什么他出生在农村里,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够从小到大衣食无忧,像城里的孩子一样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上课。
如果把刘大力塑造得如此复杂,观众很难喜欢上刘大力这个角色。我想用一个纯粹的人来烘托结局。
秦砚只是在纠结自己的道路,并不是真的不理解剧本为什么要这么写。连他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王长勇就更不可能了。
越是清醒的认识,越是让他痛苦。
这一次的讨论,并没有任何结果,秦砚只能继续开工。
接下来一场戏是刘大力第一次对社会失去信心。
打工了一个月,刘大力终于拿到了工资。
但那个自称是刘大力老乡的包工头以刘大力年龄小、身体弱,根本没有完成标准工作量为由,直接克扣了刘大力200块钱。
这可是刘大力十天的工资,他当然不服。
之前的拍摄中,刘大力绝对是工地上最努力的工人,他认为凭借努力就能赚钱,就能改变命运。
所以刘大力和工头产生了肢体上冲突。
为了拍刘大力的表情变化,秦砚已经连续拍了5次了。
不行,你这里应该表现的再凶狠一点,你要知道钱是你唯一的希望,你的心中任何东西都比不上钱。
谢北杨好不容易把将刘大力表现成为一个嗜钱如命的人,看到钱的时候,眼神中有剧烈的情绪波动。
秦砚又觉得不太对劲,因为这样的表演就没有办法展现出刘大力这个角色本来的善良和天真。
秦砚又要求谢北杨重新表演:
这个时候你稍微的目光要显得迷茫一点,你全心全意地相信着包工头,但他却欺骗了你。你对于人性产生了怀疑。
反反复复的拍摄,谢北杨成功按照秦砚的要求,表演出不同的情绪。
每个在场的演员都对谢北杨的演技表示肯定,但是秦砚依然不满意,而且脸色越来越难看。
整个片场都安静下来,没有人敢和反抗这个时候的秦砚。
秦砚自己都迷茫了,他到底是应该追求真实的人性,还是激烈的冲突。
刘大力如果真的如此单纯,他怎么在这个社会混下去,之后的情节如何发生冲突。
而且他已经十六岁了,来城里也打工一个月了,刘大力真的还那么单纯吗?
每一种解释都说得通,但每一种解释都不够完美。
秦砚越来越暴躁,他甚至对自己之前所拍的所有片段都产生了怀疑。
自己是不是应该从头拍摄?
他正想说些什么,当他抬起头,发现谢北杨安静望向他的眼神。眼神之中丝毫没有因为反复的拍摄不耐烦,只有对于他的信任。
秦砚心跳突然停了一拍,他压低声音说道:
这一幕暂时先过吧。
接下来一整天,秦砚都不在状态。
还好今天都是谢北杨和奚芊芊的戏份,他们两个太清楚秦砚的要求。
哪怕秦砚沉默不语,他们还是能及时抓住了秦砚的想法,然后完美演绎。
剧组其他人看来,秦砚似乎只是对于电影的精益求精,有点完美主义罢了。
秦砚没有让自己内心之中的焦虑流露一丝一毫,他知道自己剧组的主心骨。
如果剧组导演都对正在拍的剧情产生了怀疑,这对于整个剧组来说绝对是一个灾难性的打击。
所以秦砚不能让自己徘徊于这种纠结,收工之后,秦砚拿着剧本回到了房间,又开始重头读剧本。
拍摄过程中改剧本,并不罕见。
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会随着时间变化,秦砚之前拍电影的时候,也会有一些天马行空、灵光一闪的想法。
就在秦砚越来越暴躁,开始抓耳挠腮的时候,房门突然响了。
秦砚走到门口并没有直接开门,而是说了一句说:
我已经休息了,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明天再说吧。
这一套说辞秦砚实在太熟练了。
在他的剧组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8点之后他的房门便谁也打不开。
这个习惯秦砚从《大笑江湖》开始就保留下来,一方面想自荐枕席的人实在太多,而另外一方面秦砚也不希望有任何误会的产生,尤其是不利于他和谢北杨感情的误会。
是我。
就两个字,秦砚立刻听出了是谢北杨的声音,秦砚还真没猜到会是谢北杨。
因为他们两人早就约定过,在拍摄期间无论如何都不能进入对方的房间,他们都是大脑简单的男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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