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辈子没谈过恋爱,连喜欢一个人都未曾有过,对于这种你来我去的拉锯战一点经验也没有,他无法揣度对方的心思。
或者直白一点,他喜欢江裴凉,却不认为他能够打出一个圆满的Happy End,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或是他的错觉,那更是一戳就破,到时候也太尴尬了。
况且是在这样的世界里。
江堰皱了皱脸。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这是一本书,这是书中的世界,大哥是书中的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
或许一觉醒来,他就不再是江堰,也不会再有江裴凉这个人。
他承认,他就是有点怂,他不敢再进一步了。
窗外的光线很强,江堰的眼睫颤抖了两下。
他听到身旁传来衣料的摩挲声,江裴凉微微俯身,轻轻把遮光板拉下来,身上始终不变的微凉气息传递过来,又很快离开,江堰在骤然暗沉下来的世界里,莫名感到有些不开心。
不知过了多久,江裴凉一贯冷冷的声音响起:在想什么?
江堰僵了一下,但也实在是憋得慌了,干脆睁开眼,偏开头嘟嘟囔囔道:没什么。
没什么?江裴凉淡淡道:嘴上都可以挂油瓶了。
江堰一梗,忍不住转过头回嘴:怎么老是拿逗小孩子的话
终于肯看我了。江裴凉不闪不避地迎上他的视线,面色如常,又重复了一遍:在想什么?
江堰看着他冷峻的眉眼,最后还是垂着头,道:没什么。
他垂头丧气的,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有点毛病。
突然,一只冰凉的大手从他的脸侧绕过,轻轻贴上他垂落的发梢,而后江裴凉道:头发长了。
嗯。江堰侧头看了看,他来这儿就没有心思修剪过头发,现在已经有些偏长了,还泛着点小卷,回去就剪。
他抽了抽鼻子,却感到发梢上的大手没有离开,而是微微一动。
江堰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
就在这一刻,微凉的手指绕过发梢,江堰下意识闭上了眼
微微泛红的眼尾处传来蜻蜓点水般的触感,指节轻擦而过,一触即离;这样处在暧昧界限的小动作,似乎无意而为,又像是有意的安抚,江堰蓦然睁大了眼。
江堰。江裴凉叫他的名字,只沉沉道:随心就好。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江堰攥紧了手,道:嗯。
话音落罢,江裴凉收回动作,转身坐正,在江堰看不见的角度,他的神情是平静的,却又似乎有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的细微情绪在不断涌动。
江堰这个人,他想。
实在太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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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晚,一行人才回到了江宅。
我们回来就算了,江堰像是恢复了一点神气,但这仅存的精神都用在怼顾宴上了,你也回来做什么,明明你家就在顺路。
小少爷,管天管地还管别人串门?顾宴笑咪咪的,很是出了一口飞机上自己一人落寞的恶气,我是来向江叔叔汇报工作成果的,别人都很欢迎,怎么就你这样,还要赶我走。
啊,大哥!江堰!江淼头一个发现他们,热情似火地迎了过来,回来就回来,怎么还带东西啊!
顾宴:
妈的,是不是他的错觉,为什么感觉自己被内涵到了。
江裴凉摸了摸江淼的脑袋,一行人走进客厅,就看见一颗正在跳舞机上蹦跶的番薯。
他最近说是要锻炼身体玩游戏两不误,江淼很无语地解释,就把这个跳舞机搬回来了。
大哥回来了?江一朝气喘吁吁地蹦跶,我很快就好了,这首歌只有三分钟!
江堰站在原地看江一朝跳完了一整曲,结束时脑袋里只有一个感想。
他将用一生来治愈这三分钟。
江父江母似乎是听到声音,也急匆匆从楼上下来了。
江堰嘴巴很甜:爸,妈,晚上好。
江父笑的合不拢嘴:跟爸那么客气干嘛!
江母有点别扭,但还是应了:小堰晚上好。
江叔叔,顾宴迷人地勾起唇角,都已经这么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留下吃顿饭?
江父咳嗽一声:当然。
客厅里顿时又是一阵热火朝天,大家又挤着挨着移动到餐厅去了,江一朝也没落下。
江淼翻了个白眼,自顾自拿着手机出了门,背靠着墙接电话。
铃声响起,是她小姐妹的声音,两人交谈起来:
怎么都没人声啊,你一个人在外面吗?
我在走廊。我哥回来了。
你大哥吗?
听到这个问句,江淼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地回答:
还有三哥。
果不其然,对面的女孩子瞬间提高了音量:
淼淼你管江堰叫三哥?你之前不是很讨厌他吗?都不把他当家里人看。
江淼咬了咬手指,忍不住辩解道:
他以前是那样没错,但是已经很久都不会了。他人挺好的对我也好,而且他本来、本来就是我哥
对面的女孩儿音量降了下来,不知说了什么,江淼的脸上缓缓浮上笑来,道:我都说了,他早就改了,其他人都知道,只有你不信。
说什么话呢,还想当我嫂子?对面又说了些什么,江淼无语道:不给你介绍,想都别想哈,三哥铁弯男了,不过男嫂子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电话挂断了,江淼将手机收起,打开房门时,发现江裴凉坐在门边不远的沙发里翻书,神色平静。
大哥。江淼笑了笑:怎么不去陪江堰?
江裴凉答:有事要做。
江淼倒也不想问什么事,只是点了点头,还未走开,就听到江一朝跑过来的声音。
哥,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文件,我在书房里没找着。江一朝满头大汗地挠了挠下巴,疑惑道:你记得在哪吗?
嗯。江裴凉垂了垂眼,睫毛半阖,应该在爸的左数第三个柜子上下。
江一朝得了令,立马就要甩着大脚丫子去找了。
等等。江裴凉抬起头,面色平淡道:让淼淼跟你一起去,她心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