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堰这才想起来,这么久了,家里除了家政阿姨和修理人员,还真没有人进过他的房间。
他看着自己乱糟糟的屋子,床上被蹂躏到软趴趴的抱枕,还有几本不可描述的书籍,连忙道:不可以!
门外的声音像是怔住了,过了片刻,才道: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堰的心理作用,怎么听上去还怪失望的,尾音都往下耷拉了点。
紧接着,门口传来脚步声。
江裴凉似乎是向外走开了。
江堰脑子一抽,想也没想,又扯起个大嗓门嚷嚷道:还、还没到那时候呢!
脚步声顿了下来,屋里屋外一片寂静,只有修理工细密的交谈声。
江堰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响声,屏声息气,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给贴到门板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江裴凉带着点笑意的声音才施施然响了起来,隔着一道门板,却出乎意料地清晰:是吗。
确实,还没到这个时候。
江堰听着,总觉得大哥他话里有话。
但是他不太敢深唷K怂。
不是要出席杀青礼么?刚才的话题像是被轻飘飘揭过,江裴凉的音调又回复到一贯的冷淡,抬手又叩了叩门:出来,带你去买衣服。
江堰非常警觉:我自己有。
江裴凉语气平淡:有怎么没见你穿过?
江堰被堵的一时语塞。
他自己就不提了,上班都恨不得光着膀子沙滩裤,怎么舒服怎么来;就连原主,平日里穿的也是那些个LOGO巨大的潮牌和奢侈品,要说出席正式场合,现在一翻衣柜,还真是没什么能在正式场合穿出去的衣服。
但江堰岂能被带进沟里,他灵机一动,十足睿智地反问:大哥,你这么肯定,难道是你每天都在盯着我穿什么?
江裴凉应得很快:把难道是和穿什么去掉。
江堰:
他再一次把脑袋缩进了领口里,像一只害羞的老年乌龟。
啊啊啊啊啊啊大哥!你变了!!你甚至变得会接梗了!!!
但最可怕的是,他竟然毫无反抗能力。
他兀自变成一只缩头乌龟,在门口处扭扭捏捏地翻滚了半天,却听到了面前传来修理工大叔迟疑的声音:小少爷,您没事儿吧?
江堰立马正襟危坐:没事。
他能有什么事儿?难道他看起来很异常吗?这不可能,他的表面功夫非常完善。
真的没事儿?修理工大叔嘟囔着走了,害,吓我一跳,还以为中风呢,搁那抽抽。
江堰:?
江裴凉在门口静静等了将近五分钟,终于门吱呀一声开了。
江堰躲在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看他,十足警惕道:你要带我去哪里买衣服?
他的耳根还泛着点红,瞪着眼,像是举起双手把自己伪装成巨兽的小熊猫,面对危险的时候,试探性地伸出一只爪子,试图把陷阱上的诱饵给捞回去。
江裴凉半阖着眼,垂头看他,淡淡道:私人订制。
不用了。江堰惯是会精打细算:大哥你借我一套穿就好了,反正也用不着多少次。
借我的?江裴凉无甚神情地扫他一眼,你想在杀青礼上表演插秧?
江堰:
他的腿也没有短到需要卷裤腿到插秧的地步吧!!
正在他心神动摇之际,江裴凉眼疾手快,把人从门缝里提溜出来了。江堰失去了这个屏障,狐假虎威不起来了,整个人缩成一团挣扎着嗷嗷直叫:不接受强买强卖!!!
私人订制,听起来就很贵,他很抠门,他不买。
江裴凉有些无奈,不用你的钱。
江堰顿时把嘴闭的比蚌壳还紧。
大忙人。江裴凉拍了拍他的脑袋,什么时候有空?
这小跟屁虫自从出差回来,整个人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先恨不得挂在自己裤腰带上,现在就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和自己保持八百米的社交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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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大哥你带我去的话,江堰厚着脸皮悄咪咪道:现在就可以。
他这个人一向非常有原则
大哥这个人的便宜他可以不占,但是大哥的钱不可以。
江裴凉看着他乖巧巧的发旋,喉结不着痕迹地滚动两下。
像是在低低的笑。
那就走吧。他道。
就在这时,江一朝的声音在身后遥遥响起,宛如一道洪钟般在二人头顶上炸响:什么什么?!大哥你要带他去哪儿?
江裴凉:
他面无表情转过头去。
沙发上的江一朝枉顾了江淼所有的眼神暗示和肢体暗示,满面都是自己想要凑热闹的欢欣鼓舞:见者有份!见者有份!我也很久没有去老爷子那儿
他话没说到一半,被江淼极富求生欲地捂住了嘴:这个人饭吃多了,血糖升高,脑子有点昏沉,大哥别理他。
?江一朝挣脱开来,满脸责怪:你不要信口开河!
江淼看着大哥的脸色即将就要晴转阴,连忙道:我们先回
没错,见者有份。江堰迅速回道:大家一起去,热闹一点。
江淼:
她偷摸悄地又瞥了一下江裴凉的脸色。
好家伙,也别晴转阴了,这会直接雷阵雨了。
.
江裴凉最终还是把人都带来了。
这是家小小的门面,看上去不大,走进去却另有乾坤;实木的摆设,暖黄的灯光,江堰很没见过世面地走进去,甚至感觉下一秒会从里头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小胡子老头,拿着皮尺要他们排排站好。
但是没有小胡子老头,只有一个在剔牙的年轻男人,没有胡子,看上去痞帅痞帅的。
江淼和江一朝跟在后面。
哟,来了啊。男人对江裴凉笑了笑,稀客,今儿怎么还带人来啊?
别贫。江裴凉扫他一眼,他是江堰。
江一朝刚想上去发挥他极强的社交天赋和极高的情商,怎料被一旁的江淼怼了一肘子,差点中道崩殂:你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