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對你很不公平啊。」路池雨彎著眼睛看他,「我不忍心。」
「那就少記得一些。」周厲行的手又在路池雨的臉頰上戳了戳,路池雨的臉軟綿綿的,皮膚好得不行,像個小姑娘,「把我對你不好的時候忘記,只記得高興的時候就夠了。」
「那我就會全都記住,什麼也忘不了了。」路池雨笑著扯了扯他的手腕,「因為我所有高興的時候,都是和你在一起。」
周厲行頭腦發暈,他只覺得有一雙巨大的手掐住了他的心臟,讓他思考不過來,他垂下頭看路池雨的眼睛,昏黃的路燈下,路池雨的眼睛亮亮的,像是某種神智清明的小動物,招人疼得不行。
周厲行輕聲問他:「池雨,回去之後,不會再做噩夢了吧?」
路池雨先是一愣,隨後有點尷尬地低下頭,總覺得像是被人戳破了自己的皮囊,他小聲說:「你怎麼知道的啊……」
周厲行笑著點了點他的眉毛:「我和你住了這麼長時間,你每天晚上睡著的時候,都是眉頭緊鎖,渾身大汗淋漓的,感覺你一直都在和你的噩夢作鬥爭。」
路池雨耷拉下腦袋,過了半天,他低聲說:「是很辛苦,但是比過去已經好多了,起碼能睡個完整的覺了。」
「想跟我說說嗎?」周厲行很隨意地開口,就像是閒聊一樣。
路池雨看著周厲行的眼睛,他總覺得周厲行的眼神裡帶著一種堅定的柔軟和溫和的包容,這種柔軟和包容讓他仿佛置身於深海底,渾身都被水包裹得很安全。
這種安全感讓他莫名很想傾訴。
「行哥,其實我這次來西寧,並不是什麼休假,而是一種半強制的停職。」路池雨緩緩開口,說起那段黑暗又低沉的過去。
今年二月份,京州郊區的一家化工倉庫發生了火災,當時,路池雨作為隊長帶著中隊第一時間趕赴了現場。
等到了現場之後,路池雨才發現,情況比想像中複雜得多,這家倉庫的旁邊竟然還有一戶簡陋的居民住宅房,據說是常年負責看管倉庫的保安帶著他妻子和兒子住在這裡,不過幸在今天這一家三口並沒在家。
火勢蔓延得特別厲害,而且倉庫中的油罐數量還有待確定,面對這種火勢,路池雨作為隊長,他立即主張先阻擋蔓延的流淌火,防止造成郊區周圍的大面積失火。
可是還沒等到後續支援隊伍的到來,路池雨就聽到了倉庫旁邊的房子裡傳來了小孩子很微弱的哭喊聲,這時候所有人才意識到,原來那個屋子裡並不是沒人。
情勢危急,路池雨百般無奈之下最終向上級申請,帶精英的幾個隊員先行一步進入住房中把孩子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