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了!
他好几次都想扯开红绳,都被楼观雪拦住。
楼观雪放下书本,认认真真,微笑:你不是说过,我有什么要求尽管对你提吗?
夏青:
夏青憋着气,跟他要来骨笛做发泄。
那笛子在他面前现过原型后,也就不在装模作样了,鬼精鬼精的,被夏青握到手里就是各种挣扎,想要跑路。
夏青冷冰冰:再动我把你掰断!
骨笛只能呜呜哇哇委屈地收敛着了。
他根本不想出门!
以前上楼观雪身时,面对张善那谄媚的脸就浑身不舒服。现在对上他暧昧打量的视线就更恐怖了,头堪称皮发麻。
甚至有一次夏青不小心把骨笛丢出去,到御花园捡,遇上一个小宫女见他跟见鬼似的,又是惊艳又是嫉妒,神情复杂张嘴半天问道:您就是被陛下藏在寝宫的那位公子吗?
夏青:
夏青捡起骨笛,冷着脸:不是。
楚国皇宫人人有病。
楼观雪下朝回来,偶尔也会问他:你就打算一直躲着?
夏青每天在寝殿里就是看话本,拿着骨笛戳桌子,或者安安静静捣鼓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其实是一个很容易静下来的人。毕竟盯人都能盯半天,坐窗边看天看花看草也能过一日。
不然呢,出去被人当过你的
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该用什么词形容自己的情况。
楼观雪等他半天,往后一靠,似笑非笑帮他说完:当我的男宠?禁脔?
夏青拿着笛子差点想抽他。
楼观雪语气平淡:你不出去,他们也只会说我金屋藏娇。
哦。
反正横竖左右名声都是坏的。
夏青抓了下头发,幽幽吐了口气。实际上他也不是个特别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后面习惯了,慢慢就坦然接受。
楼观雪从来大大方方,丝毫不吝啬对他的恩宠。
有一日重新带他去揽风轩。
我不想看求雨。谢谢。
夏青面无表情。
楼观雪换回白衣,肌肤与衣裳同色,笑道:放心不求雨。
是不求雨。
下棋吗?
夏青:
他转身就走。
剩楼观雪手搭在棋盘上,闷声笑了好久。
夏青后面又坐回来,让楼观雪自己跟自己下棋,他找到了别的玩法。
用草折蚂蚱,折了一个下午,最后折出一个四不像。
他盯着那玩意儿半天,扯了下嘴角。
后面抽了一些纸来折纸飞机,哈口气,让纸飞机四处飞,落在湖中,落在亭内,落到花花草草上。
骨笛滚来滚去,在桌上玩他折出的四不像蚂蚱。
后面蚂蚱被这只蠢笛子玩进了水里。
夏青:
骨笛已经彻底怕了夏青,它都不知道自己身为神骨,为什么对着人没有任何威压,呜呜呜就往楼观雪袖里钻。
不过夏青困了,瞥它一眼没搭理,趴着就睡。
楼观雪支颐,黑发垂落,将棋子放入棋笥中,转头对张善淡淡道:叫人把那草折的东西捞上来。
张善陪着脸笑:奴遵命。
但是湖太大了,找半天也没找到。
夏青醒来时看到那些湿漉漉的侍卫,崩溃地想捂脸,忙挥手:行了行了。
楼观雪勾唇:嗯。
结果这事后面不知道最后怎么变成了,陛下心爱之物遗失在揽风池内,下令百人寻觅也无果,遗憾回宫。
传到白荷耳中的时候,她正在拉着温皎的手轻声细语跟他说心里话,侍女传来这事,她一下子话语停住,挑眉:陛下心爱之物遗失在湖中?
是,听宫中是那么说的。
白荷心思电转,骤然笑起来,忽然视线落到温皎怯懦的脸上,轻声说:好孩子,你的机会来了。
温皎茫然的抬头:什么?
白荷微笑:陛下幼年生于冷宫,饱受人情冷暖,想要打动他,总得以真心换真心。
温皎联系前言,讷讷:姑姑您是要我,去湖中找到那东西?
白荷眼里掠过势在必得的光:对,不光找,还得你亲自去找。数百侍卫都找不到,而你要为陛下在湖水冰寒的时节找一个晚上,这样方能体现你对陛下的用情至深。我跟太后也说过你,找到后我会安排陛下与你见面的。
温皎脸色煞白,但隐隐又升了一丝希望,他低下头小声说:好的,姑姑。
三月乍暖还寒,池子里的水能把人冻脱一层皮。
温皎晚上出来就已经被风吹得有些瑟缩,眼睛看着那池水,一时间娇气劲上来,不想去受苦。
可是只有找到那东西才能跟白荷姑姑交代,他咬着唇,原地打转,看着偌大的揽风池,心里直打鼓。
那么冷,湖有那么大,听说这湖里溺死的人也不少。
他吞了吞唾沫,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
他不可以
但是傅长生可以啊。
傅长生被温皎找到的时候,脸色苍白,他白日才因为触怒一个脾气古怪的太监,活生生挨了十几大板。皮开肉绽,血也没凝结。痛苦让神志恍惚,半天才听清楚温皎的话,他声音很轻,问道:殿下,你要我在这湖里,帮你找一个草折的蚂蚱?
第27章 浮屠塔(二)
温皎点头, 小心翼翼地抬头,眼眸迷茫天真,委屈地小声说:不可以吗?长生哥哥。
傅长生眼眶深邃,认真盯着他, 藏在袖子里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很久之后他才木讷张开干裂的唇, 声音极轻:殿下,我白日刚被打了板子, 现在伤口未合不能碰水, 明天可以吗?
明,明天?!温皎根本没听进去他前面的话,脸色慌乱, 一下子伸出手指死死拽着他的袖子:不行!长生哥哥,就今晚!只能今晚!你就帮我这一次好吗!就这一次!
傅长生抿唇没有说话,英俊刚毅的脸上, 深深的疲惫写在眼底。
温皎心一慌,咬咬唇, 眼泪夺眶,抽抽噎噎哭出来: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长生哥哥我也不想那么不择手段, 我也不想什么事都求你,可是长生哥哥, 我找不到人了啊。梁国破了, 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皇子了。现在只有你一人叫我殿下, 其他人都瞧不起我。
他语气颤抖不稳, 小脸苍白又精致, 眼眶赤红,费尽全力要把那种彷徨和无助摆赤裸裸露在他面前。
长生哥哥以前我要什么,都有好多人上赶着给。可现在,现在,我就要一个草蚂蚱啊?
以前在梁国皇宫惯会撒娇装傻的少年,长大后更是炉火纯青。他哭得梨花带雨,单薄的身躯摇摇欲坠,看来是真的想起往事把自己弄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