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若臻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脸宠溺地看着他。
就是你们把他宠坏了。高浩洋上前一步,将病床上的枕头摆放好,轻声哄道,抽完血我陪你去吃,好不好?
做到这个地步,要是宣若鱼芯子没换,早就满口答应了。
不过,现在嘛
顶着众人的目光,宣若鱼缓缓开口,现在就要吃。
宣若臻讪笑一声,那我马上去做。
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慢吞吞挪到病房门口,不情不愿地拉开门,宣若鱼叫了一声,哥。
宣若臻暗地里勾了勾唇角,果然,宣若鱼还是心太软。
他正准备转身回来,却听见宣若鱼说道,
鹅肉别煮太柴。
两个小时候后,宣若鱼在病房吃上了肥而不腻的铁锅炖大鹅。
吃着早午餐,脸上挂着笑,宣若鱼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宣若臻。
宣若臻嘴角上扬,眉头却微微皱着,明明气得要死,脸上还得挂着微笑,真是不容易啊。
宣若鱼吃得浑身舒坦。
就喜欢看绿茶吃暗亏的样子。
好了,吃得差不多了,可以抽血了。高浩洋盯着他啃完一根鹅翅膀,上前一步,将宣若鱼的手拉出,按紧。
护士小姐拿着胶圈,捆到肘部,小声提醒,握紧拳头。
消毒之后,青色的血管凸显出来。
宣若鱼低头一看,肘关节全是细细密密的针眼。
我怕痛。他缩了一下手臂,发现被摁住,动弹不得。
一点也不痛,别矫情。高浩洋双手按住宣若鱼,手下的力气又重了几分。
真的不痛?
不痛!
尖利的抽血针泛着银光,随着护士的靠近,眼看就要刺破皮肤。
咦?宣若鱼眼皮一撩,发出小声的疑问。
高浩洋和护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趁两人不注意,他一把抓住护士的手,将抽血针夺了过来,顺手扎进了高浩洋的手臂里。
噗呲一声,整个针头没入小臂肌肉。
没等他反应过来,宣若鱼迅速将针头拔出,刺啦一声,再一次扎了进去。
扎进去之后,还拧着针转了几圈。
啊!高浩洋大叫一声,松开了钳制宣若鱼的手,后退几步。
他把抽血针拔出扔到地上,大声质问,宣若鱼,你疯了?!
不是你说的,一点也不痛吗?
宣若鱼挑了挑眉,露出痞气的笑容。
高浩洋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说出这种话,表情微怔。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宣若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手指互相捏在一起,慢悠悠地仰起头,一双无辜的小鹿眼蕴满了茫然无措。
低头的一瞬,眼里又闪过一丝狡黠。
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恶补医学知识。
宣若臻和高浩洋同时看了过来,显然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却依然温和地笑着。
宣若鱼吃完,拿着纸巾擦嘴。
他的动作优雅,举手投足间充满上位者的贵气,
有个问题一直困扰我。
我听医生说,近亲不能输血。
如果近亲之间输血,受血者会出现严重反应,肝功能会受损严重,恶心呕吐,腹泻,甚至出现大面积皮疹......
我献了那么多年的血,为什么你一点不良反应也没有?
难道
我不是亲生的?
第2章
因为做过心脏移植手术,宣若鱼很小就知道,近亲不能输血。
书中宣若鱼在家人的道德绑架和表面的爱意中,一次次妥协,为亲哥哥献血。
家人、亲戚、包括宣若臻本人,都觉得宣若鱼的付出理所当然。
在宣若鱼出现反抗情绪的时候,家人甚至威逼利诱,极度偏心,处处透着不合理。
宣若鱼的身世是个谜,直到死去,这个谜团都未解开。
你今天究竟发什么疯?清创室里,高浩洋看着手臂上血流不止的伤口,眉头紧蹙。
他从来没想过,对他一往情深的宣若鱼下手这么重。
抽血针大约两厘米长,就这样蛮横地插进血肉里,留下触目惊心的孔洞。
按照剧情,高浩洋现在是他的男朋友。
在他最抗拒输血的时候,高浩洋主动向他示好,要求当他的男朋友,条件是他必须继续为宣若臻输血,因为他希望以后的伴侣将血缘亲情放在首位。
没有恋爱经历的宣若鱼非常天真,以为高浩洋喜欢自己,高兴地答应了。
从此,宣若鱼一直活在虚幻的爱情里两人约会的地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高浩洋监督着他抽血。
或者是两人陪着哥哥宣若臻去医院检查身体。
只有在宣若臻身体状态不错的时候,才能看到高浩洋脸上的笑容。
不像是恋爱,倒像是主角攻受的小跟班。
高浩洋可谓是痴情不渝的标配男主了。
到了后期,他竟然哄着宣若鱼捐骨髓配型,就是为了让哥哥宣若臻做干细胞移植,彻底消除病痛。
他在斥责宣若鱼自私、不顾血缘亲情时,甚至发出这样的至理名言你失去的只是血和骨髓,若臻失去的是爱情啊!
最后,宣若鱼身体虚弱,因为捐献骨髓副作用死在医院。
临死前,慈爱无私的父母、重情重爱的哥哥、恩爱的男朋友一个都没有出现。
他死的那一天,正是宣若臻干细胞移植成功,康复出院的那一天。
此刻的宣若鱼,不会再为宣若臻献一滴血。
他抱着自己的衣服,慵懒地倚靠在门边。
站在逆光处,阳光在他身上镀下一层金边,
你们不是说不痛吗?我就想试试。
他转身迎着阳光,原来病弱的模样一扫而空,白净的牙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过一串亮光,笑容充满朝气,特别有活力。
他嗤笑一声,看来还是痛。
在高浩洋错愕的表情中,又歪头撑在门边补充了一句,飞几把痛。
高浩洋像是被刀戳了心窝子,张开嘴,想辩驳几句,又感觉语言苍白无力,遂闭上了嘴。
一点也不痛确实是他说的。
他沉着脸假装生气,侧身让护士处理伤口。
以往他只要一生气,冷处理,宣若鱼就会手足无措地来哄他,然后他说什么,就答应什么。
他是宣若鱼的整个世界。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响,伤口处理完毕,高浩洋都没等来对方的示弱,抬起头,发现宣若鱼换下病号服对着镜子整理好衣领,转身就走了。
竟是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