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一句话,像是一把斧头,破开了寒冰。
瞬间转变了风向。
你......是不是也有责任?
是啊,作为陈家家主,没有他的首肯,没有他的纵容,宣若臻怎么能掀起那么大的风浪。
如果说陈一北和陈一南要承担大部分责任,陈庆更应该承担主要责任。
陈庆阴沉着脸。
跪在地上的陈一北和陈一南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陈西京也悄悄抬眼,看了看陈庆。
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一眼,又低下头。
在家里,陈庆有着绝对的威严,还没有人敢当面指出他的错误。
这个弟弟不一般。
最后还是陈夫人率先憋不住,笑了。
从小教育孩子,陈庆和夫人方檀就是各司其职,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陈庆教育孩子的时候,方檀从来不护短。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陈庆黑着脸训斥的时候,居然还挨了批评。
阿庆,你确实被骗了,我也被骗了,孩子们有错,你也有错,做错事就要承认。方檀的声音很温柔。她端正地坐着,声音如春日清泉,如水般柔顺。
下次细心点就行了。
当时收到宣若臻的血样和毛发,检测结果出来的时候,心情太过于激动,忽略了细枝末梢的细节。
最重要的是,对弟弟的渴望,让他们明知道其中的失误,却抱着侥幸心理。
细心的西京曾经提出过,为了以防万一,再做一次亲子鉴定,当时宣若臻病恹恹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们忙着联系医院,找血源。
之后怕宣若臻心里不舒服,谁也没有提出过再做一次鉴定。
陈庆想争辩两句,看到宣若鱼直愣愣看着他,满眼期待。
陈庆叹了口气,对着地上两个儿子说道,既然若鱼为你们求情,就起来吧。
压抑沉闷的空气一扫而空,大家心里都轻松了许多。
宣若鱼就像小太阳,带着温煦的风,让人暖到心底。
方檀一下子就喜欢上他。
宣若臻刚来的时候,表现得非常贴心,善解人意。现在想起来,很多时候,宣若臻都是刻意迎合,故意讨人喜欢,很多行为像是演出来的。
她刚开始还以为宣若臻害羞胆小,说话做事才拐弯抹角。
现在才明白,宣若臻给人的感觉很假,不真诚。
不像宣若鱼,率真,耿直,让人不自觉想亲近。
陈一北站起来。
他身材挺拔,这样的小伤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知道若鱼是他的亲弟弟之后,他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
尤其想听他喊一声哥哥。
若鱼,对不起。陈一北说道。
一北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宣若鱼说道。
谢谢你,若鱼。陈一北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宣若鱼。
一北哥,还有事吗?
那个,你可以直接喊我哥哥。
陈一南今年32岁,陈一北30岁,陈西京29,三兄妹年龄相差不大。
虽然他比西京比大,但是两人相处的时候,西京从来不把他当成哥哥看。
女生思想成熟早,西京以前上学的时候还经常教训他,三兄妹之间的相处更像是朋友。
他一直想有个小弟弟,能崇拜地喊他哥哥。
宣若鱼看了他一眼,抿着嘴,没打算叫。
陈一北还想再劝,忽然,陈一南横插一脚,若鱼,我是大哥,你喊我哥哥就是。
大哥,我先来的,你到后面排队。
一北,长幼有序,我是大哥,若鱼应该先喊我。
陈一南,你别耍赖。
陈西京见两个哥哥吵起来了,借机走到宣若鱼面前,悄声说道,若鱼,你该喊我姐姐。
显然,抱着这样想法的不止陈一北一人。三人都想让宣若鱼第一个喊哥哥姐姐。
宣若鱼:
陈庆呵斥道,你们三个,不准欺负弟弟!
陈一北抗议,爸,我们怎么可能欺负若鱼?!我们喜欢他还来不及!
陈西京在一旁笑。
陈庆咳了一声,你们三个先回去,要喊人也是先喊我。
陈西京:爸,你太狡猾了!
几人说着话,眼巴巴看向宣若鱼。
宣若鱼:......
好像看到几只嗷嗷待哺的宠物狗,只要他一声令下,就会争先恐后地冲过来。
陈庆长着一张国字脸,眉峰凌厉,面相和和善挨不着边。自从几个儿女成年后,就几乎没看到他这么笑过。
家里的氛围前所未有地好。
陈一北三兄妹看宣若鱼的眼神更加殷切了。
方檀出来打圆场,你们收着点,别把若鱼吓到了。
方檀这句话说出来,陈一北三兄妹和陈庆的眼神稍微收敛了一点。
宣若鱼松了一口气。
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不会勉强你的,方檀继续说道,你二十多岁了,也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有独立的能力,我们都很高兴。
这些年来,我们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是我们的错,如果你能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也会想尽办法弥补这些年亲情的缺失
方檀说到最后有点哽噎,陈西京眼眶都湿润了。
话里说着不强迫他,但是语气里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哀伤。
宣若鱼有些迟疑。
他想起自己的父母。
他小时候有心脏病,全家把他当成宝贝,捧在手心上宠爱。刮风怕他冷了,出太阳又怕他热了,呵护备至。
他成年后和父母来往少了,父母退休后全世界旅游。
不知道他离开了,父母现在怎么样了,从哪里回来,又准备出发去哪里。
看到他眼中的摇摆不定,陈一北说道,若鱼,今天太晚了,爸准备了你的房间,你好不好?
若鱼,留下来吧。陈西京劝道。
不了,阿姨,我回学校,明天还要上班。我老板在这里。宣若鱼看向霍元霁,眨眨眼。
霍元霁收到他的信号,淡淡地说了一句:放心,我送他回学校。
陈一北冰冷地睨了霍元霁一眼,回头对上宣若鱼之后,肉眼可见地改变了脸色。
他带着一丝哭腔,有几分卖惨的嫌疑,爸还没消气,你要是不留下,我们可能不会挨打了,但肯定会罚跪祠堂。
说着,弯腰揉了揉膝盖。
低头的瞬间,又向陈庆使了个眼色。
陈庆板起脸来威严十足,手上的木条被他拿在手里来回翻转。
陈西京双手合十,摆了个请求的动作,压低声音,若鱼,拜托,爸真的很严厉。
陈一南把袖子挽起来,露出小臂上斑驳的血痕,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咬着牙关,齿缝里溜出嘶的抽气声。
袖子挽起之后,直勾勾向他看过来。
宣若鱼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点头同意了。
耶!
看到宣若鱼点头,陈西京偷偷比了个二,咧嘴笑起来。
她的笑传染开来,整个房间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一群人簇拥着宣若鱼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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