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真正想要問的是,李夏延有沒有見過小姝。
比起李夏延,應止玥自然有更好的人選可以問,但是又該問什麼呢?
問當初不告而別是否有別的苦衷,後來遇到了什麼事、可曾遇到什麼刁難,又或者問對方是不是有一刻後悔,悔不該受她的激將法所制,成了一名啞巴侍女。
……這塊五刑玉,是小姝尋來送給自己的嗎?
這是過於難以言明的複雜心事,因為時過境遷,又是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時間越久,便越為難以啟齒。
她一直不想開口叫出陸雪殊另一層身份,除了促狹地想玩樂,未必沒有不想去面對的意思。
畢竟陸雪殊也什麼都沒有說,不是嗎?
於是,應止玥握緊了手中被體溫捂暖的玉,終究沒有再問下去。
相較起「心較比干多一竅」的瑪麗蘇敏感大小姐,李夏延就要粗枝大葉得多,完全沒有意識到應止玥這麼多的想法,只是又看了後面神情寂然的陸雪殊一眼,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含糊道:「你們這是……怎麼一回事,既是姑侄,總這麼在一個屋子裡,總歸是不太合宜吧?」
何止是不合宜,李夏延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已經很客氣了,簡直是有礙觀瞻!
應止玥卻不以為意地端起茶,喝一口才悠悠道:「旁人不知道,李小姐你也清楚,其實我現在已經不是人了。」
不是人類,自然不用再守人間的禮法。再說,陸雪殊又不是京城國公府那位她見都沒見過幾面的陸三郎——
叫一聲姑姑,好玩罷了。
應止玥生前是大家小姐,不知道其他人的相處方式,可是自打她做了鬼之後,可是見過不少新奇場面。
先不說她和陸雪殊到底是個什麼關係,很多情人在外人面前是衣冠楚楚,背地裡親密的時候,不也是「嫂子」、「小娘」胡亂叫的。
閨房之趣而已,李夏延好歹也是李家的二小姐,走南闖北見過不少場面,總不會因為這稱呼驚訝至此吧?那要是李夏延知道她和小姝的事情,豈不是要嚇掉大牙?
應止玥不由又看了李家二小姐一眼,「便是姑侄,又怎麼了嗎?」
她只是隨口開個玩笑,畢竟在應止玥看來,陸雪殊又不是真的陸三郎。然而,聽了這話,李夏延反而像是活吞了一隻蒼蠅似的,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黃,冷硬地丟下一句:「太荒唐了!」
便一甩袖子,叫上小冬轉而要走。
應止玥不知李夏延為什麼又著惱了,也不好跟上去,怕又惹怒這位李家二小姐,便讓身邊的陸雪殊去送一送,囑咐道:「李小姐幫了不少忙,別惹怒她。她問什麼,你直接答便是。」
陸雪殊應一聲,剛邁出門檻沒走幾步,就看到還踟躕在原地的李夏延。
李夏延聽到腳步聲,驀地回頭看來,待見到來人是他時,表情更難看了,她打招呼的聲音簡直像是從喉嚨里硬擠出來的,凍得邦邦硬:「陸世子到底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