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書生,應止玥腰間的五刑玉發著盈盈光亮,她素手微揚,瓶中的藥粉順著她拂起的風向飢肉坊的四處蔓延開,一時之間,男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有路人看到此幕,義憤填膺道:「你是哪裡來的道士,這麼不懂規矩!你以為若是日子過得好好的,誰會想要賣妻賣女?枉那個書生好心帶你來,你知不知道他家有年邁的老父要贍養,家裡的兒子病殃殃,他暗自掙扎了好久,臉都熬成蠟黃色,迫不得已才賣掉妻子換藥錢的。」
路人急紅了眼,沒了飢肉坊,他還怎麼賣女兒?
正要破口大罵,卻正好對上大小姐含笑的眼。
她露出一副很苦惱的樣子,輕輕嘆口氣:「原來,他有這麼多苦衷啊。」
路人乾咳了兩聲,聲氣莫名其妙弱下去,下意識鬆開緊攥著女兒的手。那小姑娘眼睛轉了轉,一閃身就跑開了,雖然步子踉蹌,但是頭也沒回,一溜煙就沒影了。
斷人財路如奪人命,他冷笑一聲,正要讓這一看就爛好心的單純美人賠錢——賠不上錢,就讓她以身抵債好了,卻驀地聽她輕巧道:
「想殺就殺了,算他倒霉。」
說罷,又是一捧藥粉直接糊上他的臉,剛才還慷慨激昂的路人瞬間被腐蝕得不成人形。
她輕輕地「呀」了一聲,「你也很倒霉。」
街道上的行人瞬間退避三舍,像看殭屍一樣畏懼地看著她。
不對,大小姐簡直要比滿是嗜血氣息的殭屍還可怕。
應止玥發現瓷瓶中的藥沫被用淨時,漫不經心地合上它,將其隨手拋至一邊。
是了,飢肉坊中的夥計、屠夫可能不想殺人,但是世道不好,哪怕要剁殺、烹煮女人,也只好咬咬牙接受這份活計。
同時,光顧肉鋪的老主顧可能也不是什麼薄情人,正如那個書生,都是肝腸寸斷地掙扎數番後,才做下賣掉妻子的艱難決定。
甚至於,有些妻子女兒是為了家人能生存下去,在丈夫和父親的默許下,「自願犧牲」的。
或許,每位表面熱情笑容的男子都在心底默默哀泣,在無人察覺的角落裡懷念著親人,每個人可能都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悲情故事。
但是……
她管他們呢!
應止玥索性召出來所有的引火符,指尖輕彈,原本弓著腰想逃掉的人又被大火逼回飢肉坊里,不久便發出肉被炙烤的「嗤嗤」聲音。
旁人的難處和不得已,那是思想健全的好心人才會去考慮的事情。
然而,大小姐並不屬於其列。
她是什麼來著?
大火騰空燃起,烈烈的火焰舔舐過她的眉眼,散發出一種灼然的病態美意。
哦,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