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於貴妃倒吸一口涼氣,脂粉下的臉瞬間白一個度,竟是連虛與委蛇都不曾,扯著宮女的手腕,迅速離開了甲板。
簡直連說是「害怕他」都有點含蓄。
應止玥任由陸雪殊給她披上披肩,疑惑道:「於貴妃每次見到你,怎麼都跟見了鬼似的?」
不等陸雪殊回答,應止玥已經自發得出答案,肯定得點點頭,「一定是因為你總不做人事,陸雪殊。」
陸雪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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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大海籠罩在一層神秘的幽暗之中,只有微弱的月光透過窗欞灑入屋內。海綿波濤洶湧,掀起層層漣漪,惹得船舷也微微搖晃起來。
房間也被月光映照得朦朧,應止玥剛入眠,夢境中卻出現一陣沉悶的腳步聲,仿佛是從樓下的艙室中傳來。
越近時,聽得也就愈發清楚,這不是普通的腳步聲,而更像是沉重的、一拖一拽的聲音,像是在拖著什麼重物一般。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踏」
「踏」
「踏」
應止玥的睫毛顫動起來,她試圖辨認那腳步聲的來源,但房間裡幾乎沒有任何聲音,只有她自己的心跳聲逐漸升高,像是一個緊箍咒,將她緊緊束縛。
腳步聲在她房間門口停頓,應止玥的咽喉似乎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緊緊扼住,呼吸變得急促而困難。她努力將目光從房間的黑暗中凝聚出來,然後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門口。這個人影似乎沒有臉,只是一片深邃的黑暗,無法辨認特徵。
模糊的人影在向她走近。
應止玥的心跳加快,就在人影快要貼上她的臉時,腰際的五刑玉驟然發燙,她掀開眼皮,只看到窗外清涼的夜色。
屋內空無一人,因為大小姐突發奇想,想喝番茄龍利魚湯,陸雪殊夜間起身去捉魚。
這仿佛只是應止玥的一場噩夢。
——如果她沒有在醒來後,嗅到一股腥濃味道的話。
地上鋪著的絲絨地毯暗了一個色調,原本的光澤被液體所吞噬,此刻只剩下一片血跡斑斑的淒涼。
痕跡交織在一起,形成詭異而不規則的圖案,地毯上的絨質纖維好似在嘶聲呼喊,而在這一片血色之下,濃稠的血液將一切吞噬,如同房間內的沉默見證者。
應止玥掀開縟被,點亮燭火去看地面上的圖案。
不是圖案,而是歪歪扭扭的笨拙字跡。
窗外有微風拂過,倏地吹滅了燈燭,應止玥在一片暗色的血味里,回想起剛才見到的兩行血字。
——「你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