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各自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就更精彩了。
俞之瑶抵达靖北几天后,姬长青才终于腾出空过来,顺带捎上了林璜和第一。
她需要有人壮胆。
我们判断,现在正是小冰河时期,并且高峰期就在这十几年。俞之瑶一开口,就让大家都懵了一下。
她们之前一心以为所谓乱世是人祸,努力的方向也是避免人祸。
现在告诉她们,错了,错了,是天灾引发了人祸。
那之前做的准备就远远不够了,需要赶紧调整策略。
重中之重居然是农作物的生长和御寒问题,其次才是她们需要掌握足够的权力去全国推广。
俞之瑶赞许地看了一眼第一:之前的农具改良、水车、织布机改良,效果都很好。试试看能不能将羊毛纺成线,提前将毛衣之类的做出来。
第一两眼发亮,一个劲地点头。
最好还要考虑一下建筑保暖的问题。姬长青补充道:大棚种植、育苗移栽、温室这些我觉得都可以试试。
她们几个,只有她是农村娃儿,其他人能没有五谷不分就已经很棒了,根本不清楚这些。
最多也就是听电视广播报纸啊之类的提到过这些词,她们只需要努力赚钱买买买就行了。
改进改良这些工作我们自己是能做到的,但还有一些目前我们还无法做到。俞之瑶取出一迭资料:你们看看,如今世家豪族掌握将近五成的土地,包括山林和农田。如果再加上隐户隐田,恐怕会有将近七成。
众人不由咋舌。
有些事情,你知道它存在,但只有当数据直观地摆在面前时,才恍然原来如此严重了。
小冰河时期,在她们所熟悉的古代历史中,每一次都会是惨绝人寰的乱世,十室九空。只有最后的两个朝代交替那一次,因为引进了高产品抗早粮食作物,才活下来一半人。
其实远没有那么严重。俞之瑶手指一划拉:主要是当粮食欠收,就会开始动乱,一打仗,抽丁,田地便无人耕种。田地便无人耕种,就会更缺粮,更多的人就会卷进战争中,最后才会导致十室九空。
所以,我们不仅要解决隐户隐田问题,还要解决世家豪族土地兼并问题?姬长青有点头痛,这个牵涉太大了。如果是靖北一地倒还好说,整个大周的话,里面关系盘根错节,别说她只是一个掌一地之权的郡主,就算她是皇帝,一时之间也难以下手解决。
稍有不慎,这些世家豪族就能暗搓搓地换个皇帝继续歌舞升平。
她正这般想着,俞之瑶就转脸看她,满是调笑:我的陛下呀,要不,你登个基?
第一和林璜噗地一下笑起来。
俞之瑶趁机按住姬长青的手,按住就不放了,脸上还摆出一副正经神色:我是认真的。
第一和林璜目光游移,说正事就说正事,你怎么一言不合就撩起陛下来了?
这简直太犯规了。
姬长青倒是稳得住,淡淡看了一眼两人叠在一起的手,心里默念反正这是在游戏,管它呢!
我不适合。她心累地用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脸:我尽力去做了。只是想好好搞建设守好边境,朝堂上怀疑我拥兵自重,要调军中将领前往他地换防,我调了,可是反过来他们又怀疑我是故意往其他军中安排心腹。
她真是太难了。
我们会帮你的。俞之瑶对这个情况也心知肚明,她本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
姬长青长长叹了口气,想要正儿八经认认真真的做点事情怎么就那么难呢,朝堂上的人真是太闲了,简直有病,被害妄想症。
林璜显然是真的了解她。特别有义气地道:与其她来,不如你来。反正都是要换。
姬长青真是对于人心的谋算和掌握方面太弱了点,军队里面可能还比较适合她,朝堂之上,有点为难她了。
况且,就算因为她的这个姓氏,强推她上去,实际上大多数的事务,还不是俞之瑶来处理?
到时候俞之瑶名不正言不顺,能凭空生出许多事端来,何苦呢?
再说了,姬长青上位,博一个傀儡名声很好听么?
还不如一步到位,这样两个人都轻松了。
俞之瑶只是看着姬长青。
看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
你真的不愿意登基,成为我的陛下呀?
姬长青顾不上去计较自己被调戏,忙不迭地道:你来,你来。
那你最想做的是什么呢?
一直被当成调情背景板的林璜和第一,真的想站起来说:醒醒啊,我们还在这里!
姬长青认真想了想:我想做我能够做得好的事情,训练军队,守境安民,那些朝堂争斗,人心算计,可能我是真没天份。
即使这样,你的人身安全得不到最大的保障,甚至在过程中,就可能因此殉道,也坚持你的想法?
姬长青觉得俞之瑶这话问得怪怪的,但是她也没多问什么,只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就是了:是的。
反正这是在游戏中嘛,当然可以在完成任务的同时,按照自己的心意肆意过一生。背负自己愿意背负且能够承受的责任,另外的,就交给更合适的人吧。
俞之瑶点头表示认可,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缓缓地松开一直按着她的手,像是在整理思路般,一字一顿,意味深长:那我调整一下计划。你要有心理准备,你是我们当中最容易有危险的。
只想赶紧结束的姬长青胡乱应了。
将将过了又一个三年,在俞相的主持下,全国括隐,括出来六万户,那些被报作荒地的隐田也被官府重新划出来,给括出来的隐户授田。
新的农具、水车、水力纺织机、能够将羊毛纺成毛线的纺织机等等,育苗移栽,大棚种植,房屋的简单保暖,也在大批愿意实干的中下层官员安排下有条不紊展开。
俞之瑶知道,这个已经是世家豪族们能忍耐的极限了。
想要再进一步,将他们手中兼并的田地抠出来,就相当于要重建整个帝国的架构。
而这些事情,目前引而不发,需要有一个足够震撼的□□。
从这个时候开始,朝堂上,关于召姬长青回京的声音不绝。
当年尚算可爱的小皇帝,已经慢慢长大,但是在众多老狐狸的高压下,以及太后日常的忧心焦虑中,成功地变态了。
志大才疏,却满心满眼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被人制肘的憋屈,让他强烈地渴望亲政,收拢权柄。
在这一年间,意志不坚的小皇帝,不知道是听了什么人撺唆,起意先从镇北王府下手,想要将靖北军握在手中。
连续九年,靖北军逢战必胜,边境久安。大多数人便都忘记了,在姬长青之前,每年交战,有胜有败,但每次都要大伤元气死伤无数。
起先姬长青接到旨意,心里怀疑是不是各国探子在搞事,最近这几年,除了大周之外,其他各国日子都不太好过,小规模的战争时常发生,大规模的倒是少。
她先是以各国似有异动敷衍过去,加派人手去查各国情况。
皇帝不依不饶,接连召姬长青入京。先是三个月一次,到最后,估计恼羞成怒,开始明旨申饬,斥她目无君父。
姬长青心里烦不胜烦。
在查完一遍发现各国暂时没有异动大概是知道大周内部正在撕,就静静地等着看戏。
实在没理由了,又不能就地举反旗,现场给他反一个看看。
于是,在再一次收到召令后,一直被骂听宣不听调的姬长青,终于在做了一翻布置后,点了两千兵马,奉旨归京。
抵达帝京后,入宫陛见。
眼见当年的小皇帝现已十五岁了,明明应该是清风朗月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却变成了一个阴沉暴戾的问题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