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著時習慣用胳膊半環著自己,形成一種防衛的姿態。
陳知禮把電影音量調低了些,這一動就見她眉頭微蹙,隱隱有要醒的節奏。
這可不賴他啊。
陳知禮默不作聲轉回頭,裝作一直在看電影的樣子。
沒什麼動靜,估計是沒醒。
他再次轉回頭,猝然與睡醒的姑娘對上視線。
少女眼眸清澈,像萬千星光揉碎於一汪清泉,清凌凌倒映出他的模樣。
電影嘈雜的音效漸漸淡出,世界安靜得像是只剩下他們。
不知是不是酒精真的給她壯了膽,唐念在這一刻做出了十八年最大膽的一件事,她微微仰起臉,目光划過少年英俊的側臉,突然湊過去:「陳知禮,你是不是喜歡我?」
這個問題來的太突兀,陳知禮愣了下,看到她暈紅的臉頰,伸手摸上她的額頭:「喝醉了?」
唐念使勁搖頭,豎著兩根手指:「我就喝了兩杯荔~枝~果酒,沒有醉。」
她的舌尖輕輕抵著上顎,故意把荔枝兩字咬著繾綣又勾人。
陳知禮默不作聲把剩下半瓶果酒沒收了:「別喝了。」
「好,聽你的。」她望著他,眼里像有一團跳躍的火苗,火苗又被外面一層水霧蓋住,脆弱卻強勢地燃燒著。
聽他不回答,她又詢問了一遍:「陳知禮,你喜歡我嗎?」
喜歡嗎?
陳知禮看著她,喉結滾了滾,沒說話。
喜歡的。
劇烈的心跳,急促的呼吸。
已經替他回答。
在第一次見到她轉學來的瞬間,捏住她的臉頰餵她吃巧克力棒的時候,看她抱著作業本在樓梯間哭成小花貓的那天,爬上三樓陪她看電影的現在……愛意如野草瘋長。
可是她喜歡他嗎?
他並不知道。
生平第一次,陳知禮看著她的臉龐,罕見地感到慌亂和無措,心臟有一種不受控的失重感:「你想聽我回答什麼?」
「想聽你回答yes,」她不假思索地回答,眼中是祈求和期待:「你能做我的男朋友嗎?」
她這樣問,不像在表白,反而像是在問:你能為我撐腰嗎?
她多麼聰明,又多麼會窺探人心,篤定他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便直接牽過他的手,一邊看他反應一邊把自己柔軟纖細的手指擠進他的指縫,強勢地侵占他的空間。
陳知禮閉了閉眼,她握住的好似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心臟,酸脹又難受,全身的神經都紊亂了,連鼻尖縈繞的都是她的體息,無孔不入,夾雜著荔枝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