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弄玄虚装腔作势,一样是妖怪们常见的作风。
龙宫的妖术在陆地上化作了青蓝色的雾气,旋转攀腾在鲤妖的臂膀上,让尖锐的骨叉出现巨大化的影子,闪着锐光的刺尖一抖,投掷般地刺向狐面青年。
高台上的桌席纷纷倒地,挂满灯笼的红架被刮倒,下落的火焰让台下的妖怪惨叫地散开。
妖术和刀术交接,弥漫的灯火被清色的弧光破开,朝日川一时屡次出刀想要挑起桌上的卷轴。
他就是来找茬的,因为上台前他还不意外地发现了藏在惊慌妖群中的夏目贵志。
委托少年寻找住所的妖怪画出的画像其实不是什么木头,分明就是一个卷轴。
这么一联想起来,朝日川一时除了用龙宫的妖怪做一次磨刀石,还能履行刚刚对少年的约定,一石三鸟,倒也开心。
鲤妖在刀光下节节后退,陆地比龙宫的水汽稀薄,只能让他的妖术化作源源不断的青雾,不过他也能把鱼类的尖刺和骨叉都藏在雾气里,伺机而动,让画师之鬼的动作大受干扰。
龙宫出来的妖怪实力不低,朝日川一时也少不了挂彩,他在群妖的惊叫声里继续出刀。
没有恢复当年的实力,他遇到每一个敌人都希望对方能够更强一些,只有在这时候他才会承认自己作为鬼有一个优点。
鲤妖看到他刚刚被割破的侧脸作弊般地愈合,脸色巨变,骨叉如枪般对准他的脸部穿刺而出,想要看看他究竟是谁。
戴着面具的青年发现了他的目的,护着自己的狐面一退,语气不是很赞同,又极为狂妄:这个面具的价格可就更高了,恐怕是倾尽龙宫的黄金我都看不上眼,还是多看看这把退魔刀吧。
奴良陆生:
鲤妖不听,朝着那张质朴的面具逼去,退魔之力清光如月,狐面青年的身姿轻盈如逗弄游鱼的飞鸟。
就在作鸟兽散后又躲在角落围观的妖怪们觉得这架要打得没完没了的时候,一阵水声响了起来,因为声音太过接近,有妖怪低头一看,发现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水在流动。
龙宫是深海的主人,即便是一条小小的鲤妖都有调动了祭典边缘的河流的力量,清澈的水流像是拥有生命一般从池边越出,沿着无形的渠道弯绕着向高台汇聚过来。
鲤妖笑起来的样子像是在龇牙,青蓝色的雾气瞬间融进了汇集过来了水流里面,水流跃起,凝成无数锥刺,铺天盖地随着骨叉扑向朝日川一时。
河流和高台有一段距离,也就是说这一招从朝日川一时劈向他的第二刀开始就在筹备了。
妖怪有妖怪的狡诈,鬼有鬼的目的。
卷轴最终被高高挑起,猫老师的原型如云如雾从地上飞出,咬住了卷轴。
在一只妖怪感激涕零的声音中,弥弥切丸挥向了那些可怖的水刺,但刀光只如一点月弧,像是挑起卷轴保下宝物之后匆匆迎起,在万根利箭面前有蚍蜉撼树的意思。
四处都是惊喊和叫嚷,有些游女不忍再看。
俊逸非凡的持刀妖怪死于龙宫的鲤妖手上,鲤妖实力强大,没有妖怪敢为此抱不平。
一簇青蓝色的妖火在月光般的刀身上燃了起来。
朝日川一时深吸了一口气。
绘之呼吸临摹
火之神神乐碧罗天!
比之原型的剑技,鬼挥出的火焰更虚无缥缈,但火焰之中蕴含的妖力是绝对而强大的,它像是无声夏夜里的森森鬼火,骤然点在阴阳交割的极点,声势浩大,如预兆有百鬼之夜行紧随其后。
什么!?鲤妖狰狞的面目被光照耀出来。
数十米长的带火刀痕漫开,扑灭了祭典高空的大片灯火,红木的高架纷纷折断,夜空一时也被映照出大片的青蓝。
倒下的灯笼里,白布包裹的灯芯中游动出了喜食火光的游鱼,这种小妖怪本是祭典的最后一环,它们吃光了灯笼中的火焰之后自身就会发光、身体变得轻盈,就能带着无数灯笼飞向高空。
届时灯火辉耀,祭典结束。
手里的骨叉因为挡住这一击不堪受力折断,鲤妖惨叫,身上燃起了妖火。
脱离了灯笼束缚的游鱼一拥而上,数量之多足以带着他腾空飞起,越过祭典高空。
无数宝物从鲤妖的身上掉落了下来。
龙宫的储物一向比肉眼见到的空间宽广,在陆地上掠夺成性的妖怪身上装满了金币银箔、珍珠玉石,他自己仿佛就是一个被打开的匣子,伴随着惨叫声,深海的货币从发着光的游鱼脊背上滚落,如雨似雪。
躲在一旁的妖怪们都是一愣,才如获至宝地惊叫了起来,转眼就忘掉了刚刚凌厉的对战,跑出建筑的阴影载歌载舞。
奴良陆生拾级而上。
贩卖宝物的高台三面悬空,对于妖怪的祭典来说,一直都有些不合场面。因为据说这是旧时代留下的一个请神台,有环海的巫女曾在这里跳过神乐舞,请来了深海的神明。
因此沧海桑田,八原依然灵力丰盛,妖怪诸多,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在千百年之后,这里仍是可以直达还低龙宫的通道。
惨叫的鲤妖几乎是被游鱼带着绕了祭典一圈,脱离了灯笼的游鱼们最后发现这里最光亮的地方还是龙宫阁楼的倒影,旋即鱼群一转,地面上锣鼓声响,它们如真正的鱼群落水,冲向阁楼。
天空之中,无数波光粼粼的涟漪被霎时点亮,徐徐荡漾开来。
高台仍有青幽幽的火光,狐面的鬼站在原地收回目光,一扬手,手里的弥弥切丸就落到了它主人的面前。
奴良陆生的目光中带着点询问的意思。
夜风扬起画师的衣摆。
朝日川一时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还给你吧,早晚有一天我会再把它赢过来的。
他早就明白了,在和奴良组接触之前极少有妖怪敢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不是因为他所携带的退魔之力,而是因为弥弥切丸乃是关东之主的权柄。
奴良陆生与他分开之后刻意地不让妖怪接近他,直到现在有了鬼舞辻无惨与妖怪合作的迹象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就代表着背后所牵连的事物肯定不如他现在看到的那么简单?
这个发现没有让朝日川一时感到不悦,反而觉得新鲜和奇特。
他向奴良陆生露出一个锋利的笑。
然后我们应该再好好谈谈,我们的少主大人究竟是在顾忌什么,才会不允许妖怪接近我。
浮世绘町乃至整个关东都是奴良陆生的地盘,有哪个妖怪敢忤逆他的话?
如果涉及限制,就让我们先聊聊限制,再越过它。
鬼蛮横地、心情愉快地说道:毕竟交往之后总要坦诚相待,我答应你,奴良陆生。
他在对方逐渐怔楞的目光里扬了一下唇角。
反悔的话,先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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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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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