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僧人一声叹息,蜘蛛与蛇相见了。
要被络新妇的出现挤回去的玉壶在天顶上快速而踉跄地爬动,身后的壶噗通噗通地瞧着,打落一堆小蜘蛛。
他提起笔颤颤巍巍地想要再画点什么,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我输了?怎么可能,我的艺术不可能输!!!
玉壶既怒火中烧,又有些慌。
怪谈如果因为他的落败就这么结束,出去怕不是要被鬼舞辻无惨糊成肉泥!还要在那个妖怪面前丢脸!
玉壶心惊胆战起来,最近这段时间他已经被糊了太多次了,生怕这一次因为漫画更变得越发阴晴不定的鬼王真的把它给吞了。
玉壶是标准的抖M无惨吹,但也要有命才能吹。
这个怪谈不能就这样结束!
怪谈本体的斗争激烈无比,一个女人的两面在相互责怪和怨恨,虫群厮杀,颜色诡异的血液流满了神殿的地面。
朝日川一时退后了几步,拿着笔,时刻注意着玉壶的动作,百夜通有炼狱杏寿郎的保护,波及过来的战斗威力不大,连蝴蝶忍都不需要拔刀,一时无事。
对了!听到玉壶忽然大喊了起来,脸色浮起喜悦的神色,朝日川一时神色一紧。
玉壶大喊出了一个名字:猗窝座,猗窝座阁下!!!
朝日川一时:!!!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震惊于玉壶怎么又有帮手,是上弦之三太闲还是喜欢吃海产啊!
等等,朝日川一时立刻想到,络新妇与玉壶达成协议借助力量,那猗窝座为什么不行?如果不是被鬼占据了位置,那她为什么会附身到和她有同样经历的黑泽明理身上!
这样就说通了!
般若鬼在漫画中从不会正面出现,只有滚出了高难度的点数才会出来给主角添堵,唯一能见到她的地方就是深夜树下,她妹妹时常吟诵和歌的地方。
她的外表是个穿着白衣带着面具,脚踵反向、披头散发的女人。
现有的线索串了起来,朝日川一时想了一通,就看到一个带着般若面具,脚踵反向的人影落地。
地面上出现了熟悉的雪花形状的阵图。
来人毫不在意地先抬起脚把扭曲的脚踵摆正,然后一把摘下面具。
猗窝座。
朝日川一时头皮一麻。
粉发的鬼眯起眼睛:又是你。
猗窝座!炼狱杏寿郎大喊。
猗窝座看到他,原本对朝日川嫌弃的表情忽然就抖擞了起来:杏寿郎,是你!
朝日川一时在戒备的同时心里一惊,这个鬼凭什么叫我们柱之中大哥的名字,他和你很熟吗!
猗窝座不久前刚和炼狱杏寿郎一战,除了奴良陆生,炼狱杏寿郎作为人类居然还能有着强大的斗气和实力,是他认可的强者和对手!
玉壶眼见猗窝座要起杀心,立刻慌不择路地大喊:猗窝座阁下!这个怪谈要结束了!
猗窝座一脸杀气地转过头看向玉壶,侧耳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高涨的斗气微微一凝。
是鬼舞辻无惨吗?朝日川一时皱眉,一想不对啊这里是妖怪之力,鬼舞辻无惨无法接通这里面的鬼的五感才对。
玉壶无法控制暴走的络新妇,是因为他的鬼和妖怪的力量不相通,他的血鬼术也无法撼动两个怪谈本体,可猗窝座的身体中还有一条鯰。
猗窝座的血鬼术就是纯粹的武技,是直白干脆的力量,几人只见他看向玉壶眼神冷得要杀人,周身凝固的斗气再涨,对炼狱杏寿郎说:这个怪谈撑不住我和你的对决,我们下次再战!
下一秒,他的身影从原地消失,子弹般冲出神殿,一声沉重的巨响之后,神殿中的蜘蛛暴起,压制住了忽然无力的蛇影,尖利的牙齿咬在蛇的头部,发出了吮吸的声音。
玉壶被涌来的蜘蛛一举逼退回了壶内,络新妇苏醒般地如最初那样出现,但目光灼灼,舔着红唇看向了剩下的四个人。
朝日川一时见猗窝座走了,身体一轻,又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
不好,她要开始杀人了!
络新妇一天要杀死一个男人,她刚刚吞掉同源蛇鬼的一部分,力量比起之前还要强大。
上弦之鬼刚走,他们就要面对被强化了的怪谈本体,片刻没停。
数不清的蛛丝闪着寒光飞出,层层叠叠,把神殿所有门窗风口全部封死,巨大的蜘蛛爬动,钢针般的丝网便从天而下,飞向四人。
三个猎鬼人不约而同作出防御和反击。
百夜通知道炼狱杏寿郎和朝日川一时修炼了剑道,而且剑技非比寻常,所以他下意识地想站到没有武器的唯一的女性的前面,却突然眼前一花,看到一套和服像是褪下的茧衣般落到了地上。
现代人为求便利经常会给和服加上暗扣和拉链,穿脱十分方便,而原本他认为同样手无缚鸡之力、穿着端庄的蝴蝶忍,已经飞到了半空中。
女性穿着一套十分干练的衣服在里面,她之前的背脊一直是过分挺直的,因为穿着和服的女性唯一能藏下刀的地方只有身后,加以用来掩饰的羽织在空中飞展,如绚丽的蝶翅。
蝴蝶忍的突刺才是所有柱之中最快最轻盈的,因为她的刀身只有一条刀脊,紫藤花的毒液在缺口处、刀柄中调和,刀尖闪着莹莹的紫光,所到之处群虫萎靡,死掉了一大片。
百夜通看得目瞪口呆。
小心!
耳边传来了朝日川一时的叫喊。
不知道为什么,在炼狱杏寿郎和蝴蝶忍因为反击和防御行动之后,朝日川一时忽然注意到了络新妇是在有意逼退他们。
她的目标无比明确,是站在原地的百夜通。
朝日川一时心中一急,想要赶过去,万千蛛丝溅射而来,刀锋一时无法彻底劈开,蝴蝶忍和炼狱杏寿郎同样也分身乏术。
漫画中有一个死法,是让朝日川一时印象深刻的,主角几人在神殿中坐谈,气氛静谧间,一条蛛丝便从天而降,像是僧人的慈悲,实际是索命的套索,落在了男人的脖子上,收割掉了一条生命。
这样的死亡来得过分突然也过分轻易,反而更显可怖。
调离蝴蝶和炼狱的举动像是开始就计划好的,为什么老板娘会突然被针对?
朝日川一时脑内灵光一闪,像是快要抓住了什么,发现自己居然还愣神之后立刻跺脚,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冰凉的死意逼近,百夜通闭上眼睛,感觉到死神的镰刀已经落到了头顶。
然后他被重重地撞开了。
阿时!
绳索套了下来。
嗖
风雪小径,回收神龛失败的狂画师正在与奴良陆生对峙。
滑头鬼被激怒了,羽织翻滚而带出的畏火烈烈,沉重的威压让狂画师感到喘不上气。
但狂画师还是笑道:在知道第二个怪谈时间的流速和外界不相同居然如此气愤,看来御门院家的记录说得没错,您曾经吃过这一招的亏。
他拢起双手,做开解状,奉劝道:圆潮让我作为上弦之六呆在那些鬼的巢穴里,每一天都令我作呕,恶鬼终究是恶鬼,和妖怪不同,就像是贪得无厌从不考虑吃人之外的野兽,同为夜晚的存在,妖怪天生就难以容忍恶鬼的存在,哪怕是画进我的怪谈都会令我倍感恶心,您何必还和恶鬼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