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需要他。
为什么是他?凭什么是他?
仅仅是名字,命运,时间,七情六欲,生死也不够,祂还需要什么呢?
药郎先生...?
少年轻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的卖药郎陡然回过神来,他朝夏目贵志勾起唇角,眼睛微眯,时间不早了,带着你的朋友去睡觉吧。夏目看着他,点了点头,一步一步走了回去,虽然他能感受到药郎先生的情绪大概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但是现在他根本就帮不上任何忙,还是不要捣乱了吧。
目送着他离开,卖药郎双手搭在木制的栏杆上,很久很久,他没有如此激烈的情绪了。
看着火树银花,卖药郎放空了自己,这本书,是他和浮梦的初遇。他们的初遇并不是同一个。
金银珠翠,繁复的配饰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一只漂亮的手搭到栏杆上,哪怕是在夜晚,那只手依旧漂亮的惊人,肤如凝脂,柔弱无骨,毫无疑问,手的主人一定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性。
绫罗绸缎只能称为皮肤的陪衬,丝毫没有夺去主人的璀耀夺目。
他,没来吗?
【私はこの『天』を恨みながらも、『天』を愛している。
我恨这天,但又喜爱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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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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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真的很不容易。欸......
第81章 《夜行船》
卖药郎微微侧头, 眼前的人黑发如墨,肤色白皙像是深海的珍珠,明眸善睐, 顾盼生辉,她的出现就好似皎月一般, 一出现, 众星便失色。说不出是花香,还是来自异域的香料, 抑或是取自九天之上的泉水萃取并用雪莲冰雪调制的香。
女子身姿曼妙, 嗓音也异常美丽, 她对卖药郎作礼,药郎大人许久不见,当年一别, 再见竟然已是百年之后。
好久不见,丹烟。卖药郎的眼神平静无比,如同水一般, 到让人心生好感,就好像在他的眼中, 所有的一切都一样, 没有任何区别一般。不会因为美丑贫富而投去不同的目光。
丹烟将一捋发丝顺至耳后,黑色的眼睛像是黑玛瑙一般, 她看着下方的景色,先生, 他没来啊。
穿着青色和服的男子看着手中烟杆, 白色的烟缓缓向上飘,浮梦,大概在完成这本书吧。丹烟抿唇微笑, 没想到,百年的夙愿,竟然得以实现,我本以为,还要很久之后。
卖药郎吸了一口烟,口腔中立刻爆开了类似薄荷的清凉,微微的辛辣以及清新的草药的气息,那口烟顺着喉咙往下,在肺里转了几圈,才被吐出,他,说到便会做到。
浮梦在写作这一途上,和他的同辈前辈没有任何区别,同样的孤单,同样的勇敢,一心沉浸在写作中,一种名为责任的东西压在他的肩上。他视每个故事为自己的孩子,那都是他一点一点,精心构造出来的,因此,也希望它们能够圆满结尾。
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愿望更加质朴,更加符合他的性格了。
丹烟盯着染红的指甲,上面勾画着金色的云纹,先生......当时她不曾想过,这是一本未完成的故事,明明这里是那么好看。
盛开的金银花树,华灯初上,浅笑的女子,衣衫飘带如同云彩一般飘扬,头上的蝴蝶展翅欲飞。黄金的装饰,琉璃瓦熠熠生辉,糅合着人们对于风花雪月的全部幻想,金银珠宝,翡翠玛瑙,各样的奇珍异宝统统汇聚在这里。
每个人都有偏好的东西,作者的笔下,这种特质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浮梦先生喜欢的是宏大的东西,无论是巍峨的城池宫殿,广阔无垠的深海,浩瀚的星海宇宙,从最初到最后,能够令人的内心受到无比触动,如同梦境却又真实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所以才在文字格外的注意那些没有的东西,爱,恨,平静,温柔,悲伤。
丹烟手腕上的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只是,我没想到,先见到的人,反而不是先生。卖药郎觉得丹烟是不甘心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并不是没有依据。浮梦一手创造了这本书,却在半路放弃了它,如果把这本书比作人,那就是在精心照料后被抛弃的人。无论是谁,都会产生怨念。为什么放弃了?何时能够继续?有的成了一生的遗憾,有的被遗忘。
丹烟!丹烟!
独属于女孩子的声音,跑步声由远及近,来者露出了全貌,她扑到丹烟的怀中,猩红的瞳孔微眯,像是被顺毛的猫咪。
她是?卖药郎打量着少女,西洋风格的装扮,像极了大正时代穿着洋装的女孩。女孩露出两颗虎牙,我是露拉。
卖药郎能够看到丹烟笑容里的喜悦与温柔,看来故人百年,始终有人陪伴在身边,倒也不算孤单。
这很好。
丹烟微微低头,黑色的发丝从肩头划落,被露拉抓住,编起了小辫子,丹烟怎么跑这里来了。难道是找里面的那个孩子吗?露拉虽然看上去和十五六岁的少女没什么区别,可实际上,她的年龄远比她的样子要大得多。
小孩子脾气。丹烟摸了摸她的头,我,是来和故人聊天的。她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荷包,上面绣着百花凤鸟纹样,去买点自己喜欢的吧。你最喜欢热闹的情景了。
露拉接过荷包,看了两眼卖药郎。大概是觉得卖药郎过于妖艳,女人见了都会羞愧,所以十分放心的离开了。而且,她知道,丹烟有很多的话要和对方说,通情达理的她当然要表现出来了。
紧紧攥着荷包的女孩一蹦一跳的离开了,从她那活泼娇俏的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在之前她还是个爆炸狂魔。坚信爆炸就是艺术,猩红的瞳中满是天真与残忍。露拉的大脑立刻开始思考起男人的身份,在脑海中的几个名字转了转,大致确定了人,确定对方没有任何威胁,才开始想,要买什么东西,心里还在盘算着,要给丹烟也带一份。
【......
我张开嘴,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因为没有睡够,所以语气有些恹恹的。
什么事啊......
靠得太近,我几乎能够看到她脸上的绒毛,于是我忍不住,伸出手,在她惊讶的表情下摸了摸她的脸。随后我便反应过来,我这个样子,如果在叫声美人,活脱脱就是话本折子里的登徒子。
我放下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不太想看她带着狡黠得意又遗憾的表情。像是想把这辈子的气都叹出来一般,虽然我觉得自己可能把下辈子的气都叹出来了。欸你说吧。
还有,从我身上下去。压死我了。
听到我的话,她露出震惊的神情,这样的表情在她的脸上也可爱无比,她指着自己,难不成我很重么?我躺平,看着天花板,双眼无神,没有。
她拉着我的双手,起来了起来了。我被她拉了起来,看上去有些有伤风化,用一个不太靠谱的比喻,大概就是类似一头猪被人硬赶了起来。都说死猪不怕开水烫,她这盆热水,可真是太烫了。
你忘了吗,今天要去画舫啊。
我的记忆瞬间被唤醒,揉揉眉头,原来是今天吗。画舫已经建好了。画舫是专门为她建造的,随着她的年龄增加,女孩的稚嫩散去,属于女人的妩媚流露出来,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可入画,风情万种,令人夜不能寐。
你倒是睡得香。她撑着脸,看着在洗漱的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来找我,被别人看到你又要被说了。我擦干脸,拿起梳子,坐在镜子面前,梳着头发。一个主子老是来找仆人,这叫什么事啊。
她倒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随他们便吧,反正他们也只能说说。她忽然走上前,拿过我的梳子,比起这个,还是让我给你梳头发吧。不等我反驳,她一点一点梳着我的头发,本来我也没有打算反驳。
她用一只手拖着我的发,梳子从上慢慢向下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