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被老妈带出去展览一身的伤,怎么哭喊反驳周围人都冷漠地摇头,同情地看向他妈,然后若无其事地说一些刀刀见血的话。
节哀吧,你也不容易,还得养着他
要不这孩子就别要了吧,看着就不正
你要不要算算,我看这崽子和你面相不和,克兄弟!
都死了能不克吗他还瞪我,真吓人啊
没有。
不是我。
我谁也没杀。
别他妈瞎说!
闭嘴
闭嘴
闭嘴!
闭嘴!
余成宋猛地抬头。
殷顾脸色阴沉地盯着那群人,血腥味凶猛地砸下来,四周顿时只剩下困难的抽气声。
一直到医生反应过来要拦他,殷顾才收回信息素,握住他的手,安抚地看着他,轻声说:先带成第回家,这边我解决。
余成宋脑袋里还是记忆里的一幕幕,听见话,没反应过来,看着他没动。
殷顾捏了捏他手心,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说:带成第出去打车,我马上到。
余成宋这次听懂了,依言过去抱起余成第,走出了急诊室。
他没回头看殷顾怎么解决的,也没问大夫多少医药费,只是抱着余成第一路走出医院,站在马路上拦了辆车。
昌盛小区,他没迟疑地报了殷顾家的地址,等一会儿,还有一个人。
那得加钱啊。司机为难。
随便。余成宋看向窗外。
殷顾二十分钟之后才从医院出来,期间司机一直催,最后余成宋扔了一百块钱,安静了。
一路谁也没说话,一直到上楼进屋。
余成宋坐到沙发上,看着殷顾带余成第进卧室、看伤、安慰、准备零嘴他都没说一句话。
他应该给余成第班主任打个电话,至少说句对不起,再说句谢谢。
但是提不起力气,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坐着,靠着,趴着。
最好再闭上眼睛,三天三夜不睁开。
卧室门被推开,殷顾走了出来。
余成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声音从没有过的疲惫:你先去给他讲题吧,我自己,待会儿。
殷顾没说话,走到他面前,弯下腰,直接抱住了他。
余成宋这一刻忽然就绷不住了,猛地站起来抱了回去。
殷顾被他撞得磕到茶几上,又很快稳住,抱紧他,轻拍着他后背。
四周都是殷顾的气息,掩盖住医院的消毒水味,余成宋眼底一湿,咬紧牙,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埋进了殷顾肩膀。
这一瞬间他什么都不想顾虑,眼里只有殷顾和他操蛋的心情。他就想抱着殷顾正儿八经地发泄一场。
除了殷顾,他也想不出第二个可以让他放肆地哭的人。
他哭得嗓子发干,眼泪全洇进了殷顾的衣服里。
殷顾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平时习惯把血腥味藏起来,只剩下檀香,每次闻到都让余成宋有种青灯古佛的沉静感。
让他瞬间平静下来。
就像殷顾这个人,无论平时逗嘴的时候多轻佻,真正给人的感觉还是稳重、靠谱。
殷顾有两种信息素,可能和从小他爸他妈的变态控制欲有关,一边想放纵自己,一边装作三好学生
余成宋不自觉地走神。
殷顾说什么都轻描淡写的,一点儿写作文时候的笔力都没有,都这样了那天听殷顾说他还是气得想踹桌子
他忍不住收紧胳膊。
好点儿了么?殷顾揉了揉他后脑勺的头发,贴着他耳朵问。
我要是说操余成宋给自己吓一跳。
竟然哭出了哭腔,真特么丢人?
其实还好,可能因为抱着的人是殷顾,也可能因为他们俩已经突破了伦理的关系,余成宋居然没觉得多对不起自己的脸皮。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已经没有脸皮这个东西了。
嗓子不舒服?殷顾轻声问,喝水么?
余成宋吸了吸鼻子,确认自己哭腔不难听才说:你那个蜂蜜水,还有么。
有,殷顾说,我给你倒。
哦。余成宋说。
说完也没松手,殷顾也没松手。
过了不知道多久,殷顾才捏了捏他肩膀,问:饿不饿?
有点儿。余成宋觉得他是哭累的,毕竟没什么经验的事儿。
那订份外卖吧,殷顾说,附近新开了一家炸鸡店,我上次买了一回,还不错。
外卖吃多了肠胃炎。余成宋下巴在他肩膀上磕了磕。
偶尔一次不至于吧吗,殷顾笑了声,真的挺好吃的。
那订吧,你说的我也有点儿馋了,余成宋说,我的那份要甜酱。
行,殷顾笑了笑,敲了敲他后腰,那你先松开我啊。
我抱着你影响你订外卖了?余成宋啧了声,非常不好说话地紧了紧胳膊。
不影响,殷顾瞥了眼远在天边的手机,但需要你配合。
怎么配余成宋没说完殷顾就动了。
和他保持着锅贴的姿势,螃蟹似地横移一步,然后停住,到你了。
这么有难度。余成宋跟着挪了一步。
殷顾又挪。
余成宋也挪。
俩人神经病似的螃蟹附体挪了好几分钟才挪到饮水机那儿拿了手机。
余成宋笑得肚子抽搐,不得不松开殷顾捂住肚子。操,你是不是傻逼靠,我也是。
殷顾扶着饮水机,看着他笑得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