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梁家姑娘还是进沈家的大门,个个脸色苍白地被王梅送回家了。
沈暮归家后,得知今日相看的全部过程后,看着在厨房里一言不发做着午饭的沈溪,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还是小孩心性,沈暮摇了摇头,梁家姑娘本就胆小,你还
罢了,顽皮些也没什么。沈暮本想说沈溪两句,但最后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教育道,下不为例。
嗯嗯。沈溪使劲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沈暮见沈溪知错了,没再说什么地离开了厨房。
他一走,神经紧绷的沈溪立马脱了缰:总算走了。
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低头往灶里丢着柴禾的李鱼见沈溪这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小溪,你捉蛇是为了吓唬梁家姑娘?
沈溪眨了眨眼,否认道:没有,我就是为了给她们加个菜。
师父都知道梁家姑娘胆小,你会不知?李鱼回味着沈暮刚才欲言又止的话语,神情复杂地看着沈溪。
不知啊。沈溪翻炒着锅里浓香的菜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李鱼沉默了。
沈溪又忙忙碌碌地转去处理菜案上的兔子。
看到这些兔子,李鱼神情更是复杂了:小溪,这些兔子不会也是你准备的吧。
沈溪停了停手,停顿了片刻才说:怎么可能,我哪有这么大的手笔。
十几只兔子呢,他哪有这些钱。
李鱼一想也是,沈溪事先都不知道梁家姑娘要过来。
李鱼问:那这些兔子哪里来的。
周渡给的呗。沈溪看了看兔子身上的箭伤,想也不想地道。
他?李鱼皱了皱眉,他给你兔子做什么,还弄得这般血腥。
不血腥啊,挺可爱的。沈溪的脸颊稍稍红了一点,由于背对着李鱼,李鱼不曾看到。
李鱼撇撇嘴:哪里可爱了。
沈溪一口气说了十几个菜名:麻辣兔头、黄焖兔、干锅兔、五香烤兔、香卤兔、盘兔、葱泼兔它们不可爱吗?
李鱼被沈溪说得直咽口水,算是接受了沈溪的说法。
沈溪将处理好的兔肉逐一腌制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尖红红的:我觉得他可能对我
他声音越说越小,李鱼未曾听清,又往灶膛里加了些柴禾,抬头问道:对你什么。
对我有点意思。
不然三番两次给我送东西做什么,还一次比一次好,一次比一次多。
但这话沈溪说不出口,只得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帮我拿两个食盒出来吧,我待会盛些菜给他送过去。
哦。李鱼也没起什么疑心,净手帮沈溪取了两个食盒。
十来只肥硕的兔子,沈溪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装了满满两大食盒,提在手中沉甸甸的。
大热天地从村尾一路提到村口,沈溪身上起了些薄汗,偏偏周渡家门还紧闭着,看着还不在家。
沈溪在周围找了找,才看到坐在溪边一脸认真且慢条斯理刮胡茬的周渡。
银白的刀光在周渡那张俊美的脸上一闪一闪,看得沈溪心惊肉跳不已,也顾不得手上的重量,快走两步上前,轻声道:我帮你吧。
嗯?周渡听闻这道熟悉的声音,抬起眼眸来,疑惑地看着沈溪。
你这样会伤到你自己的。被周渡看着沈溪也没有不好意思,放下食盒指了指他手中的小刀说道。
周渡的视线落在他放在一旁的两个食盒上,眉梢不动声色地一挑,有些摸不清沈溪的意图。
沈溪主动从周渡抽出了小刀,笑了笑,蹲在周渡面前:我轻轻的,不会弄疼你的。
周渡视线下拉,落在沈溪那张笑容明媚的脸上,意外地没有拒绝,轻轻地嗯了一声。
沈溪摆弄了一下手中的小刀,试了试手感,用拇指贴着刀锋,轻轻贴上了周渡的下颌上的皮肤,一下又一下均匀地下刀,力道不轻不重,比周渡自己刮,要舒服多了。
他神情专注,动作小心翼翼。
周渡垂下眼,正好能看清他眼尾的那颗浅淡红痣,不浓不淡,错落有致地点缀在眼尾处,既不会太过招摇,又不会让人忽视。
就还挺好看的。
沈溪刮了几下,笑道:不疼吧,我小舅舅也不爱留胡茬,每次都是我帮他刮的,练出手艺来了。
周渡待他停了停动作,才问话道:你们大庆不是奉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沈溪顿了一下,才想起这是自己说过的话,用指尖抹掉刀锋上的青茬,重新贴上周渡的皮肤: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也不必事事顺从。
周渡明白了,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沈溪就帮周渡刮好了,左右看了看,还有些不满意:你这刀不好,只能这样将就着,下次要先拿热帕子敷一敷,用皂角打沫,最后用荡刀刮,就能刮得干干净净的。
周渡用手碰了碰下颌,又在溪水边照了照,较为满意道:这样也挺不错的。
沈溪鼻尖一热:那是,我手艺好嘛。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匆匆用溪水净了手,在身上擦了擦,过去打开食盒,道:你给我家送的兔子,我做了几道菜,你尝尝。
周渡看着满满两大食盒的菜,略略头疼:你给我送饭,你父母不说你。
沈溪递了筷子与周渡:不说啊。
周渡刚一接过筷子,就听见沈溪下一句:我没有父母,我只有我小舅舅一个亲人,我小舅呢,只要我不犯错,他不管我的。
周渡夹菜的动作一顿,道了声歉:抱歉。
没什么的。沈溪摆了摆手,不觉得这是件什么大事。
周渡咽下了一块麻辣鲜香、口感醇厚的兔肉,默默地连同他接下来那句,你以后不要再给我送饭的话一起咽了下去,换成了:我也没有父母。
啊。这下换沈溪愣住了。
周渡神情平常: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世间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怀揣着父母的期待生下来的,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配做父母。
周渡说完,没听见沈溪的声音,抬了抬眸,不知道他的那句话戳中了他,他那双黑润的眼眸里沁了点水,像一汪清泉一样澄澈。
周渡一惊:小孩,你怎么还哭了。
没有,沈溪揉了揉眼,并没有泪水,被风沙迷了眼。
随后,他又错愕地盯着周渡,不服气道:你怎么能叫我小孩啊,请问你今年贵庚?
周渡一面慢条斯理地进食,一面不紧不慢地说:二十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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