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眨了眨眼睛仿佛才回過神來,垂下頭不知在想什麼並沒有答話。
過了好一會兒才動了動身子,僵硬地抬起手,就著桌上的燭火細細地看著右手指甲縫裡那一抹幾乎不現的紅痕。
臉上神色變幻莫名,良久才長長地噓了口氣。
從南平所站的角度望過去,周秉的後頸和挺直的肩背幾乎成一條削薄的直線,整個人就像一把隨時準備出鞘飲血的利刃。
但這個小廝素來心大馬虎,雖然看見了卻一晃而過。
只草草以為是自家主子宿醉難受因而心氣不順。
滿臉莫名其妙的南平一邊把解酒湯並一碗菜粥和幾碟清淡小菜擺在炕桌上,一邊稟報府里府外的事情。
「……夫人氣得不得了,說以後再讓你這麼爛醉,醉了後又不知深淺地和人打架,就把我們幾個跟班的提早打死了事。
陳狀元昨晚派人送了幾本題卷過來,說是他早年的一點心得。讓你沒事的時候仔細研讀,興許下月會試的時候有大用。夫人還特地封了份兒厚厚的回禮過去,說二爺結交的一干朋友當中只有這個人最靠譜。」
這位陳狀元就是陳文敬,如今在翰林院任七品經歷。
這個人素來面面俱到極會做人,從來不以才高欺負後進,在庚申年同科進士當中屬他的名聲最好。
說是菜粥,裡面卻加了蝦仁兒火腿並一點魚露。
雖然異香撲鼻,卻引不起宿醉之人的食慾。周秉似乎有些不快地把碗碟推在一邊,只把解酒的紅棗蓮子湯端在手裡慢慢抿了幾口。
南平心頭總有說不出來的怪異,卻說不出什麼具體的情狀。
只得又自說自畫地笑道,「白礬樓的庾姑娘派了她的貼身丫頭過來送信兒,說……上前日提的那件事大爺考慮的到底怎麼樣?還送了兩個金裹面兒鑲銀絲的荷包,話里話外好像急得不得了。」
肚子裡裝了實打實的真貨,再瞞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周秉忽然微微一哂,抬起頭望過來極認真問道:「我……是不是長得特像一個傻逼?」
南平心思電轉,心想這個問題讓我怎麼回答?
好在周秉並不指望他答話,喝了解酒湯重新洗了澡換了乾淨衣服後又卷了被褥懨懨地睡下,良久才聽他悠長地嘆了口氣。
收拾好東西正把門掩上的南平聽到了這聲嘆息,覺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出了岔子。
主子那口氣嘆得格外……特別,從牙齒縫裡舌頭底下一絲一絲地慢慢地往外擠。好似有萬千憤恨被死死壓進了心底里,還夾雜著無盡的克制……和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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