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的所見所聞,因為實在太過駭異。
只得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甚至用一根手指斜斜拄著依舊有些生疼的前額頂,「我過來就是給你說一聲,下個月的會試我不去了,我要去參加兵部的武舉考……」
初聽著象吃不著糖的孩子在鬧彆扭,語氣卻堅定不可置疑。
……所以這只是一個告知,而不是商量。
林夫人袖子底下的手死死掐住掌心,費了十二分的力氣才勉強壓住心上的怒火。然而一想起這些日子自己花費的精力,心火登時又竄起三尺高。
一切竟然只是徒勞。
桌上的釉上彩茶盞被一把掀翻在地上,茶水和著茶梗濺得到處都是。
「我在京城給人做牛做馬二十年,就是想給你求一條通天大道,你就準備這麼來報答我不成?你爹和你大哥已經賠上兩條命了,用不著你再到軍中去賣命。」
丈夫和長子早早亡故,是向來要強的林夫人心頭難以磨滅的疤,稍稍一揭就是一層淋淋的血。
婦人因為惱恨全然忘了往日的端莊氣度,聲音像村婦一般又尖又利。
周秉打從生下來就和這個親娘相處的時日不多,但知道她尤其恨別人忤逆自己的意思。去年秋天的時候,自己不顧勸阻執意娶了譚五月,已經在母子情分上重重劃上了一道裂縫。
這世上因果循環,誰是誰的因誰是誰的果,沒有誰說得清楚。
周秉從小不愛讀書肚子裡的學問有限,他只明白一個道理。
——撞了南山還不回頭的,那是天上神仙不是地下凡人。既然決定重走另外一條路,那麼這一屆的會試一定不能參加。
沒有真實底蘊的功名,遲早會讓人詬病。
所以無論林夫人願不願意,最終結果都不會改變。
那道羅列了十七宗死罪的奏摺上,最要緊的頭一宗就是「以不學無術之身,竊居國之高位」。
他除非是瘋了魔怔了,嫌那頓身亡後的九節鞭笞和凌遲太輕巧了,才會再一次授人以柄。
母子倆誰也不能說服誰,到最後的結果就是不歡而散。
回了西院,南平不住悄悄的回頭打量。
周秉用銅盆里的水洗了臉,草草拿帕子抹乾。連頭也不回地罵了一聲,「你有什麼要問的就趕緊問,鬼鬼祟祟的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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