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惹人眼,是因為那人的相貌不是如今江南流行的那種面若好女弱如病柳的出塵無垢,而是修眉鳳目眸如寒星,嘴唇削薄氣質端肅,竟是俊美得十分銳利凜冽。
那人目不斜視,身上卻有種奇異的讓人移不開眼的氣韻。
大概是旅途有些勞累,他大步跨過來放鬆身子,脊背慢慢靠後坐在椅子上,又慢慢喝乾了瓷盞當中的茶水,這才挑眉扯著嘴角看了一回眼前人,「……你我份屬同僚,謝檔頭不必如此客氣!」
北鎮撫司從七品小旗謝永面上並不見多少難堪,反倒一派自若。
「這趟出門,司里既然把我劃歸到大人麾下,那大人以後就是謝某的上官。這回通州之行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好在我從前到此公幹過數回,多少可以為大人指個路……」
錦衣衛百戶手下可轄制一百二十人,周秉新至正是招兵買馬的時候,謝永的言下之意已經昭然若揭。
周秉把眼淡淡一橫,手中把玩著空茶盞。忽然低頭一哂,「……我不過是個初來乍到的生毛頭,謝檔頭為何如此做派?要知道這無緣無故的,周某還有些不敢消受呢!」
青年的話語並不見凌厲,卻讓人聽得出兩分冷硬。
頭一次主動獻殷勤還要被人懷疑用心叵測,謝永眼中流露苦澀。
他因為性格剛正不擅逢迎,在北鎮撫司並不是很受重用的人,要不然以他的資歷絕不會這個歲數還是個從七品小旗。
謝永輕扯了一下袍子,垂下眼帘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說了一句話,「剛進司里的時候,我以為這是個憑真本事說話的好地兒。等時日久了才知道,有本事的不見得就是混得最好的。」
他唏噓不已,「我前兩年因事惡了馮指揮使的意,這輩子都只能被別人踩在腳底下,我不想這樣過一輩子……」
所以……這也是個不受上峰待見的主兒。
周秉蹙著眉頭似笑非笑,雙手合十往後又靠了一寸,好似非常遺憾地嘆息。
「馮指揮使眼下是北鎮撫司掌實權的官,他不待見你日子肯定不好過,可我好像犯不著為你去得罪他吧。再說我一介根基未穩的新進,能提供的庇佑實在有限……」
謝永不顧周圍有閒散人,撲通一聲利落跪在地上,抬起頭一字一頓,「就憑大人那般好的家世卻不屑與那起子文人同流合污,就憑大人用真本事奪了武狀元,就憑大人第一天上值沒有踩進屎坑裡……」
這廝的消息倒是靈通。
周秉不想自己給別人的第一印象,竟然是有勇有謀清正剛直。他不溫不火地看過來一眼,心想這些也值得拿出來說嘴?
周秉不說話也沒人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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