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有些說不過去,誰都知道修繕工事是個肥差。高縣令只要用心找個平帳的高手,就可以安安穩穩的落不少油水。還不損及名聲半分,犯得著冒這麼大的風險嗎?
不智,且愚蠢。
周秉一眼都沒有多看曲縣丞,只把扁平的銀錠捏在手心裡把玩。
銀錠又溫又涼,僅僅看著就給人一種踏實的厚重。這年頭什麼都沒有銀子來的可靠,難怪有這麼多人削尖了腦袋要往自己口袋裡劃拉。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卻說不出怪異之處在哪裡?
從前的他最擅長的就是揣摩人心,只要順著對方一貫的思路行事,什麼詭異無常都有最初的起因……
周秉手裡拿著兩塊略有些發烏的銀錠沿著那些沉重的木箱子慢慢走,銀錠不時磕絆在一起,發出細小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庫房裡,竟然讓人覺得瘮得慌。
曲縣丞個頭偏矮,雖然努力挺直胸膛,卻只能卑微的仰著頭看著眼前的青年在不大的地方轉圈子。心裡正不是滋味兒,忽然間就覺得這人在某一個瞬間突兀地繃緊了後脊樑,臉上的神情極其難以形容。
像雨夜後的枯枝無聲開滿了花,像寂寥的潭水被細風拂動了瀾漪……
曲縣丞年輕時也是有幾分詩才的,這時候卻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麼詩句來形容這份……驚艷。
正發懵的當口,就見青年撩起眼皮兒淡淡問了一句,「你先前說……高縣令每回清點庫銀的時候,都要讓一個書吏陪同,這個書吏叫什麼名字?現在在什麼地方?」
曲縣丞一臉的莫名其妙。
「難道大人還懷疑那個書吏?恐怕是找錯人了,那人叫杜良升,是高夫人的娘家表哥。性子很老實風評不錯,尤其膽子小,平常連個螞蟻都不忍心踩死。跟在高大人身邊好幾年了,算得上是高大人的貼己……」
貼己人背後捅刀子更利索。
青年冷哼了一句,曲縣丞並沒有聽清。這時候他腦袋迷迷糊糊的像揣了團漿糊,然後就見青年又意味莫名的瞟過來一眼。
曲縣丞猛地打了個激靈,才眀自自己也勉強算半個高縣令的貼己人,這位周百戶最早懷疑的多半還有自己……
早就聽說錦衣衛的番子辦起案子來六親不認,有時為了建功竟拉了良民去頂罪。如今這是個無頭案,這位難不成想把自己弄上去交差?
遺失朝廷的庫銀,那可是殺頭的死罪!
曲縣丞嚇了一身冷汗,嚅嚅地辯解,「出事前,我從未正經進過這個庫房,就是想做手腳也輪不到我。最開始我是恨高縣令待人苛刻,可時日久了就覺得這個人雖然迂腐卻也不無可取之處,對百姓來說算個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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