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宏捂住口鼻打量著四周,儘量注意別讓自己的腳踩在那些又濕又膩的軟物上。他覺得自己是腦子發暈了, 才壓著心中的嘔意跟著跑進來,家裡的茅坑都比這裡乾淨。
周秉倒是出乎意料地自在, 大半個身子隱在油燈照不到的地方,拿著幾章大半空白的紙抖了抖,臉上似笑非笑,「費這麼大勁把人逮住, 你就想我拿這個東西回去向上頭交差?」
謝永一臉為難,眼睛躲閃著, 「這畢竟是在外頭,萬一把人弄死了,恐怕更不好弄……」
想也知道,余得水身後牽著枝枝蔓蔓,上頭一會一個主意,謝永這種小角色也怕。
……如果受刑的時候人真沒了,到時候被拿來頂缸的就是他了。
周秉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忽然就不噪了,垂了眼穩得像刑房外高大筆直的老樟樹,悠然地挑眉,「你是司里的老手了,我不信你沒有別的法子?」
他指著萎靡在鐵凳子上的余得水,神色平靜聲音低微,「你要搞清楚,他不是為民請命的英雄,就是有是非功過也輪不到咱們去評判。咱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查清這場亂子當中死去官紳的真正死因,還有找到他謀逆的鐵證……」
淨土宗因教義淺顯修行簡便而得以傳播,早被官府認定為「事魔邪~黨」。這場亂子雖然死了不少人,可只要跟朝堂上的結黨營社沒有關係,那處理起來就簡單多了。
謝永一時愣住,傻子似地瞪著眼,許久沒有說話。
他十六歲進北鎮撫司,熬了十來年還是個從七品小旗,早就把世間的萬物看淡了,年青時的一顆熱絡心也變得堅硬如鐵。之所以跟著周秉東奔西跑,不過是在這年青人身上感受到一股鮮活氣。
謝永退了一步,態度更加恭敬地辯解,「小人……沒有同情他!」
這是真話。
周秉指著余得水身上那些看起來駭人卻沒有什麼大礙的傷痕,眼睛卻直直盯在他身上,直截了當。
「咱們是官,他們是匪。昨天那個老太婆在你手裡走失,今天再在正主的身上問不出什麼東西,你就是背鍋頂缸的命!」
謝永脩地瞠大了眼睛,背上冒出一層白毛汗。的確,整個錦衣衛最擅長的就是捕風捉影,從京城帶來的五十個番子,可並不全部都是自己的貼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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