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看著不爭不搶,甚至有一點退避三舍的懦弱,卻比想像當中堅韌剛強。一個人在那麼長的日子裡不知抗了多少事,卻從不叫苦。偏偏自己就是個睜眼瞎子,老以為她安安穩穩地呆在鄉下當個悠閒富裕的地主婆……
突來的雨水不知什麼時候停了,遠處有雜役在忙碌地走動。周秉望著不住滴漏的檐水,和譚五月像平常夫妻一樣漫無邊際地閒話家常。
「瑞珠嫁人了,你身邊只怕沒有合適的人伺候。先別急著挑人,到時候我親自幫你選幾個年紀小的孩子好好調~教。咱們不圖底下的人多機靈,最要緊的是一個忠心不二。」
檐水滴落在青石板上,有輕重不一的響聲。
譚五月耳邊的鬢髮不知什麼時候沾染上了幾絲水汽,輕輕吐了一口氣,「我也沒老到讓人步步服侍的地界,鄉下也沒那麼多規矩。提兩個粗使丫頭上來就行了,用不著費事……」
夏日的傍晚溫潤潮濕,女人的聲音乾淨舒緩,仿佛兩人之間毫無芥蒂。
周秉想伸手拂一下那幾縷飄散的頭髮,卻不怎麼敢動。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你的事都是大事,再說……你日後要出門總要跟人應酬,身邊不跟著貼心的人根本不行!」
周秉即便重新選了一條路,也是註定要往上走的,封妻蔭子簡直是順理成章的事。林夫人固然有種種不對,但她的一句話說得很有道理……周秉的妻室要立得起來才行。
譚五月無來由地厭煩,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轉過頭指著前堂的熱鬧,「我去吃了頓喜酒,結果就帶了這麼些東西回來。現在我才想起鄉下的東西分量十足,可不見地合乎你們這些京城軍爺的胃口,要不我讓外頭再送幾副席面進來?」
她始終客客氣氣的,挑不出錯,語氣里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
周秉心頭有捉摸不定的惱火,臉上卻沒怎麼敢顯現出來。這個媳婦兒和從前的冷然不一樣,厲害起來是會下死手的。
所以這會反而豪爽地揮手,「都是些吃餉銀的漢子,你要是準備了燕窩魚翅席,肯定還要假裝斯文吃不飽,就是這些一個頂倆的饅頭鍋盔才頂餓。」
院子的小茶几上放著提盒,裡頭是一盤譚五月帶來的鍋盔。
這是馬縣令好心,他總想著這點好東西讓外頭的糙漢子一搶就完了,別到時候正經主子還沒撈到一個,就吩咐身邊的小廝分揀了幾個送進來。
這些鍋盔的賣相的確豪邁,個個都有成人的巴掌大。周秉上手就咬了一口,卻被厚實麵皮裡頭的餡料燙得張不開嘴。又香又甜又軟又糯,直直燙到人的心窩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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