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次進京時我就說過,我什麼都幫不了你,多半還會成為你的負擔。到時候後宅不寧,只怕會有人拿來做文章。你正是仕途正好的時候,何苦為難我為難自己?」
那天周秉背上的傷處一時暴裂,饒是向來鎮定自若的譚五月也沒了主張。一邊小心攙扶著人,一邊生怕是二林寺地宮大火過後遺留的後患。
說不清誰連累了誰?
要不是周秉,她也不會被淨土宗盯上。要不是譚五月,周秉也不會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只身前去解救她。
譚五月從小就被親爹譚福保教導過,這輩子欠什麼都不能欠人情。
人情債就像印子錢,只要一回不還就會債台高築。
見周秉頂著後背上血淋淋的傷痕,還一口一聲地卑微請求。譚五月心慌意亂之下沒了主意,就答應他一同返回京城。
結果上了北上的馬車後,她越想越覺得蹊蹺。
那傷怎麼就正好當著自己的面全部裂開了?
譚五月心眼直,但並不蠢。
儘管心裡懷疑,但是還是不敢相信這人竟然拿自個的身子做文章。那天周秉在門口直撅撅地倒下,砸在地上的響動震天響,竟然有可能是在做戲!
所以想明白過來的譚五月這幾天臉上一直淡淡的,十句當中能回應個三五句都算好的,就怕自己氣起來一巴掌拍死這個從頭壞到腳的癟犢子。
「……再說我還病著,跟著你們這麼來回跑也不知會不會添症候?折騰太過總歸無益,不如就在這裡停下……」
這話路上已經提了好幾遍,反正是不願和他在一個屋檐下呆著。
周秉如今知道這女人吃軟不吃硬,卻還是忍不住大為光火。但只要一想到從前的事,什麼火都沒了。以他對譚五月的了解,這女人性子固執,如今……絕對是說得出做得到。
真的一轉身往回走,難不成自己還要丟下差事去追人不成?
更何況連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一點是,他喜歡這樣跟他不時鬧鬧彆扭的譚五月。
這樣他就有機會和她頂嘴,和她一樣氣性上來了冷著臉不理人。
……就像這世間的普羅大眾一般,為著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為著一個莫名其妙的笑臉又和好如初。
周秉十分確定譚五月嘴上雖然不承認,但心裡還是有他的。
你心裡裝著我,我心裡裝著你,沒有那些虛頭巴腦欲擒故縱,沒有無盡的猜忌和報復。
他這輩子只想這樣簡簡單單地過。
所以只能好生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