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了等於白說。
宋朝陽心癢難耐, 正是躊躇滿志的時候。非常迫切地想知道榮壽公主對自己的觀感。這才巴巴地跟過來,誰知周秉只是一味拿白開水一般的話寬慰。
他以為對方有段時間沒在京城不曉得事體, 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就乾脆把話挑明了些, 「……去的時候,太后娘娘宮裡的公公對我們幾個是千叮嚀萬囑咐, 結果到了最後什麼都沒說就讓我們各自回家了,我心裡實在是坐立不安!」
說好的相看,也沒有相中誰,到最後全都沒有下文。
周秉這才知道這位竟是個志向遠大的。
他不由地抬頭打量了幾眼。
其實宋朝陽生得不錯, 除了皮膚稍微黑一點外,也算濃眉大眼英氣逼人。兼辦事能力也不弱, 年紀輕輕已經是北鎮撫司的五品千戶,要不然也不會被馮順把他的名字作為榮壽公主駙馬的後備人選報上去。
宋朝陽今年已經二十五。
在周秉沒到北鎮撫司之前,他是司里前景最好的年青人。結果在這半年裡不知不覺地就被比下去了,現在別人更願意提及和皇帝吃同一口奶水長大的周秉。
就像未經打磨的珠玉和剛出水的鵝卵石,乍一看差不多,其實兩者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
於是周秉臉上一絲若隱若現的友好笑意就被理解成玩味,看在宋朝陽的眼里只覺無比刺目,連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要不是有求於人,他簡直想扭頭就走。然而腳丫子卻像釘在地上一般,半晌才忍著氣繼續問,「聽說你母親奉安夫人現在還在行宮,想必能見著榮壽公主一面……」
他底下還有沒有說出口的,就是奉安夫人最好能幫著打聽一下,榮壽公主……對於他這個人到底有什麼看法?
當時在宮宴上,興奮得頭晚沒睡好的宋朝陽心情雀躍,左看右看只有自己無論是長相還是官階都是最出類拔萃的。公主若是有心挑選駙馬,自己應當是排在前三的人選……
奈何榮壽公主不按理出牌,連轎攆都沒下,竟然直接走人。馮太后氣得不行,相親宴也沒了下文。大家遇到這種情形都一籌莫展,宋朝陽有心思也只得自己想辦法。
眼下正值八月,皇宮裡除了幾個實在不起眼的人物,大多都跟著皇帝在西苑避暑。又因為毒素意外引起眼疾,皇帝到現在都還沒有確定回宮的日期。
宋朝陽心底實在是又羞又窘,硬著頭皮勉強維持著體面,到最後已經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吐露了個乾淨。
周秉任由這位品階比自己高的五品千戶站在那裡,見這人到最後額頭上竟然滲出汗來,心裡更是一哂。
有所求才會惶恐,才會受人與柄任人宰割,格局實在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