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即便心裡百般埋汰陳文敬的道貌岸然,也選擇了迂迂迴回的法子。卻不想不但搭上自己的半輩子,還徹底傷了譚五月的心,最後依舊是擋不了別人起勁潑髒水……
所以周秉當做聽耳邊風,甚至從善如流地對著郭院使露齒笑了一下。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
本就滿臉不屑的老頭氣得渾身發抖,幾乎以頭搶地,「皇上,千萬要聽老臣一言。這種江湖游醫多是不學無術之輩,這藥方子還不知是從哪裡抄來的,舉薦他的人肯定包藏禍心,意圖拿皇上的千金之軀練手……」
「砰」地一聲,一個五彩花卉薄胎茶盞被狠狠砸在地上。
正在努力做諫臣的郭院使抬頭一看,就見皇帝額頭青筋隱現,一雙冷浸浸的眼睛正波瀾不驚地望過來。
聽櫓堂的空氣好像被什麼抽走了一般,連細小的呼吸聲都顯得沉重起來。
郭院使駭得瞪大了眼睛,腳底下卻冷不丁地一軟。
在大多朝臣的印象當中,這位帝王實在是個脾氣秉性很不錯的人,鮮少有如此怒氣顯現的時候……
於是郭院使一口上不去下不來的氣就生生憋在胸口。
皇帝本來懶得理會太醫院的人指手畫腳,但這時候眼底卻閃過一抹涼寒精光。
這天下是他的,天底下的臣民也是他的。既然太醫院治不好他的病症,那就應該主動讓賢。即便那王肯堂再有不足之處,也輪不到別人多嘴。
更何況這些人竟然攀扯到周秉的身上。
自己的病症這麼久,滿朝文武每天忙的就是吵吵。就連太醫院遞上來的方子也多以溫養為主。有誰會像周秉這樣見著一個好點的大夫就不管天遠地遠,巴巴地從濟南江州帶到京城來。
周家滿門忠烈,現如今就剩下這麼一根獨苗。其實只要自己在位一日,就有周家的一日富貴,周秉何苦要來趟這股子渾水?
不過是一腔忠君報國的熱血使然罷了……
這些人就是看不得自己身邊有幾個得用的人!
皇帝微慍的目光落在郭院使是身上,一字一頓,「你只管把方子拿下去辨一辨,看看里頭的辨證論治是否切實可行,至於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
郭院使還想爭幾句,「可太后娘娘那邊問起的話,臣不好交代……」
話語未落就見皇帝有如實質的平靜目光再次放在他的身上。
郭院使這時候就是傻子也看得出皇帝的臉色很不好看。
他想起宮裡隱隱約約的謠傳,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